汴水的秋波卷着残荷，将赵信率领的南征船队染成一片金红。两万步卒分乘三百艘战船，首尾相接绵延十里，帆上的“华”字旗在风中舒展，与两岸稻田里的稻浪交相辉映。赵信立于旗舰船头，望着远处楚地的界碑，对身旁的副将英布道：“传令下去，入楚境后，凡擅取百姓一瓜一果者，斩；强占民房者，斩；惊扰妇孺者，斩——这三条军纪，要刻在每个士兵的甲胄上。”
英布抱拳应诺，转身对传令兵高声复述，声音顺着船队传开，士兵们纷纷抬手抚向甲胄内侧——那里早已用朱砂写好了这三条禁令，是出发前赵信亲自监督刻下的。
一、初入楚境：芦苇荡边的民心试探
船队行至楚地第一县——相县境内时，岸边的芦苇荡里突然传来窸窣响动。了望的士兵紧张地禀报：“将军，芦苇里有异动，像是藏着人！”
赵信拿起望远镜（军中特制的铜管望远镜），望见芦苇深处露出几顶草帽，隐约是农夫的打扮。他摆手制止了欲放箭的弓弩手，对英布道：“是当地百姓，许是被战乱吓得躲起来了。让船队靠岸，派几个会说楚语的士兵过去，告诉他们我们是华军，来平叛的，不伤百姓。”
英布挑选了三个楚地出身的士兵，让他们捧着两袋粟米，赤手空拳走向芦苇荡。半个时辰后，士兵们带着十几个农夫回来，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满脸戒备地打量着战船。
“老丈别怕，”赵信亲自下船，用楚语说道，“我们是来打项氏乱党的，你们的粮食被抢了，我们先分些粟米给大家。”他示意士兵打开粮袋，金黄的粟米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老者愣住了，颤巍巍地问：“官爷……真的不抢东西？”他身后的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补充：“前几日项家军过这儿，把俺家的鸡都抢走了！”“还拆了俺们的门板当柴火！”
赵信听得眉头紧锁，对老者道：“华军与项氏乱党不同，有军纪在。你们若不信，可随船同行，看我们如何行事。”
老者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想亲眼看看，这支从北方来的军队，是不是真如说的那般规矩。
二、相县补给：粮仓空匮与乡绅的转机
船队抵达相县城外时，城门紧闭，城头的守军弓上弦、刀出鞘，显然十分警惕。县令站在城头高喊：“来者何人？擅闯县城者，格杀勿论！”
赵信让人举起虎符与安抚使金牌：“我乃华军南征统帅赵信，奉陛下令平叛，路过贵县，需补给粮草，望县令开门相助。”
县令却面露难色：“将军有所不知，项氏乱党上月刚抢了我县粮仓，如今只剩些陈粮，怕是……”
赵信心中一沉——按原计划，相县本是第一处补给点，若粮草不足，后续行军恐受影响。他正思忖对策，城下一骑飞奔而来，是相县最大的乡绅刘员外的管家，捧着名帖求见。
刘员外年过六旬，身着锦袍，见到赵信便躬身行礼：“将军远道而来，老夫备了些薄礼，望能助大军一臂之力。”他身后的家丁扛着二十袋粟米、十头生猪，还有几车蔬菜。
赵信有些意外，问道：“员外为何信得过我军？”
刘员外叹道：“项氏乱党占我田产、掠我商铺，老夫早已恨之入骨。听闻华军军纪严明，又有陛下新政安抚百姓，老夫虽年迈，也愿尽绵薄之力。我县乡绅们合计过，愿凑出粮草五千石，只求将军早日平定项氏，还楚地安宁。”
赵信大喜，连忙拱手：“多谢员外与乡绅们相助！这些粮草按市价折算，军饷照付，绝不让大家吃亏。”他当即命军需官与刘员外核对账目，又请老者（从芦苇荡带回的农夫）做见证，银钱当面交割，分文不少。
县令在城头见此情景，终于放下心来，下令打开城门：“将军，县内虽无多粮，却有三百石糙米，愿献与大军！”
相县的补给难题就此解决。赵信让人在县城张贴告示，用楚语写明：“项氏乱党乃楚地公敌，凡协助平叛者，免赋税一年；举报乱党踪迹者，赏银十两；曾被裹挟者，只要脱离乱党，既往不咎。”
告示前很快围满了百姓，老者指着“免赋税一年”的条文，对身边人说：“这华军，好像是来真的……”
三、萧县风波：粮道受阻与民心向背
船队行至萧县时，遇到了更大的麻烦——项氏派来的乱党在涡河渡口沉船堵路，粮船无法通过，而萧县县令竟是项氏旧部，紧闭城门拒不补给。
“将军，不如强攻吧！”樊哙的旧部、副将周武按捺不住，“末将带五千人，半日就能拿下萧县！”
赵信却望着渡口的沉船，沉思道：“沉船虽堵路，却可疏通；城门虽闭，民心未必向项。让水师先清理沉船，同时派使者去城下喊话，告诉百姓项氏沉船堵路，就是想让他们断粮挨饿。”
水师将士跳入水中，用绳索拖拽沉船，百姓们在岸边围观，看到华军士兵泡在冷水里却毫无怨言，不少人主动找来工具帮忙。与此同时，使者在城下高声喊话：“项氏不让粮船过，是想让萧县百姓饿死！华军带了三万石粮，只要打开城门，先分粮给大家！”
城门后的百姓听到这话，开始鼓噪起来。“不能让项氏害了咱们！”“打开城门，接华军进来！”萧县县令见状，想下令射箭，却被身边的县尉拦住：“大人，民心已变，再拦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僵持半日，城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百姓们涌出城来，围着粮船欢呼，萧县县令则带着官吏跪在路边请罪。赵信亲自扶起他：“你虽为项氏旧部，却未助纣为虐，可暂留原职，戴罪立功。”
清理完渡口，赵信在萧县县衙查阅户籍，发现当地不少乡绅都与项氏有牵连，但其中多数是被迫的。他让人请来几位乡绅，坦诚道：“项氏倒行逆施，必遭覆灭。你们若能提供项氏残部的动向，既往不咎，还可按功受赏。”
一位乡绅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将军，作乱的核心是项伯的残部——项伯是项羽的叔父，去年项羽败走后，他收拢了五千散兵，盘踞在蕲县，还勾结了周边几县的地痞，才敢聚众作乱。”
“项伯的粮草从何而来？”赵信追问。
“多是抢来的，”乡绅道，“他在蕲县周边设了十几个粮卡，百姓交不出粮就抓壮丁，早已天怒人怨。”
赵信心中了然，对乡绅们道：“多谢告知。你们放心，不出半月，我必端了项伯的老巢。”
四、夜宿营寨：篝火边的楚地民心
入夜后，大军在萧县郊外扎营。篝火旁，士兵们正与帮忙清理渡口的百姓一起烤红薯，楚地的孩童们围着士兵，听他们讲北方的故事。赵信走过时，听到一个孩童问：“兵哥哥，你们打完仗会走吗？”
士兵笑道：“打完仗，我们就帮你们修水渠、种庄稼，让你们年年都有红薯吃。”
孩童的祖父——正是白天帮忙的老者，此刻捧着一壶自酿的米酒，递给赵信：“将军，俺活了六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军队。项家军抢粮，秦军抓人，唯有你们……还给俺们分粮。”
赵信接过米酒，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微甜。他望着远处连绵的营帐与星空下的楚地田野，轻声道：“老丈，华军南下，不是为了占地，是为了让天下人都能安稳过日子。项伯这样的乱党，容不得。”
老者连连点头，眼中泛起泪光：“好，好啊……俺们楚地百姓，盼这一天盼了太久了。”
夜深时，英布来报：“将军，沉船已清理完毕，粮草充足，明日可继续南下。萧县百姓还自发组织了向导队，说要带我们抄近路去蕲县。”
赵信点头，望向蕲县方向的夜色——那里藏着项伯的残部，也藏着楚地百姓的期盼。他知道，大军每前进一步，不仅是向乱党逼近，更是向民心靠近。这场仗，从踏上楚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赢了一半——因为民心所向，便是胜利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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