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雾笼罩着蕲县以北的涡河河谷,赵信的船队正沿着蜿蜒的河道缓缓前行。两岸的芦苇高达丈余,风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英布立于船头,眉头紧锁地望着芦苇深处:“将军,这河谷地势险要,项伯的人很可能在此设伏。”
赵信举起望远镜,镜片里的芦苇荡一片苍茫,隐约能看到几只水鸟惊飞而起。“传令下去,船队放慢速度,弓弩手登上甲板,刀盾手护住船舷,前军派十艘小艇开路,保持五十步间距。”他的声音沉稳,透过薄雾传向各船。
一、芦苇荡伏击:乱党的悍勇与鲁莽
小艇刚驶入河谷中段,芦苇荡里突然响起震天的呐喊。数百名手持刀矛的乱党从芦苇中跃出,有的驾着渔船直冲船队,有的则在岸边搭起简易木桥,试图跳上战船。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挥舞着长柄斧高喊:“杀了北方来的狗官!夺回楚地!”
“放箭!”前军校尉一声令下,甲板上的弓弩手齐发,箭矢如雨点般射入芦苇荡。冲在最前的几艘渔船瞬间被射成刺猬,乱党纷纷落水,惨叫声混着水声回荡在河谷。
但乱党的悍勇远超预期。络腮胡大汉竟带着数十人顶着箭雨冲到一艘小艇旁,长柄斧“哐当”一声劈开艇身,几名乱党嘶吼着跳了上去。小艇上的士兵猝不及防,瞬间与乱党绞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河面。
“稳住阵脚!刀盾手上前,弓弩手掩护!”赵信在旗舰上高声传令。他注意到这些乱党虽悍勇,却毫无章法,冲锋时挤成一团,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近战虽凶猛,却不懂配合,往往只顾个人搏杀。
英布已亲率水师战船迎上,他挥舞着铁鞭,一鞭将络腮胡大汉的长斧打飞:“项伯的走狗,也敢在此放肆!”铁鞭带起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在大汉肩头,将其抽落水中。
岸边的乱党见首领落水,顿时阵脚大乱。赵信抓住时机下令:“左翼船队绕至芦苇荡下游,切断他们的退路;右翼船队沿岸射击,驱赶岸边乱党!”
不过半个时辰,伏击的乱党已溃不成军。有的跳水逃窜,有的跪地求饶,河谷里漂浮着断裂的木桨、散落的兵器,还有几具被箭射穿的尸体。士兵们清理战场时,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伙人是项伯的先锋营,约有五百人,皆是项羽旧部中的亡命之徒。
二、鸣金收兵:复盘战局见优劣
“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周武抹着脸上的血污,有些不解。刚才他正率军追杀逃窜的乱党,却被赵信的鸣金声召回。
赵信指着河谷两岸的地形:“你看这芦苇荡,绵延数十里,暗处不知藏着多少乱党。他们熟悉地形,我们追得越深,越容易中埋伏。刚才这一战,不是要全歼他们,是要探探虚实。”
中军帐内,将领们围着沙盘复盘战局。赵信拿起木杆,点在河谷位置:“项伯残部的优势有三:其一,熟悉地形,善用芦苇、水网伏击;其二,悍不畏死,近战搏杀勇猛;其三,多为楚地本地人,能利用方言传递信号,我们难以侦听。”
他顿了顿,话锋转向劣势:“但他们的缺点更明显:军纪涣散,冲锋时毫无阵型;装备简陋,多数人只有刀矛,缺乏弓弩;后勤匮乏,从俘虏身上搜出的干粮,竟是掺着沙土的糙米,可见其粮饷不足。”
英布补充道:“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懂水师作战。刚才若不是硬冲船队,而是用火箭射船帆,或凿穿船底,我们损失会大得多。”
赵信点头:“这正是项伯残部的致命伤——他们还是沿用项羽的陆战思维,不懂水战的门道。但我们不能大意,蕲县周边水网密布,他们若依托城池固守,再利用地形袭扰粮道,会很麻烦。”
三、调整部署:避实击虚变战术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周武问道,他习惯了平原作战,对水网地形颇不适应。
赵信在沙盘上画出一条弧线:“改变行军路线。放弃沿涡河直抵蕲县的计划,转而走陆路,从河谷东侧的丘陵地带迂回,绕至蕲县以西。”他解释道,“丘陵地带芦苇稀少,便于警戒;且那里有几处废弃的驿站,可作为临时营寨,保障粮道安全。”
他又指向沙盘上的一处高地:“派五千步卒为先锋,携带工兵铲、斧头,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丘陵上建立了望塔,每隔三里设一处烽火台,防止伏击。”
“水师呢?”英布问道。
“水师沿涡河继续南下,做出强攻姿态,吸引项伯的注意力。”赵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等他们把主力调到南岸防备水师,我们的步卒已从西侧绕到蕲县背后,前后夹击。”
部署既定,各将领立刻行动。先锋营的士兵扛起工兵铲,在向导的带领下踏入丘陵地带。这里虽没有芦苇荡的隐蔽,却多是陡峭的山坡与茂密的树林,行进十分艰难。士兵们手脚并用地攀爬,汗水浸透了甲胄,却没人敢懈怠——了望塔必须在日落前建好,否则夜间极易遭袭。
水师则按计划擂鼓呐喊,装作要强行渡河的样子。对岸的乱党果然紧张起来,不断调兵遣将,岸边很快聚集了数千人,弓弩手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河堤上,严阵以待。
四、夜探敌营:俘虏口中的蕲县虚实
入夜后,赵信让人提来白天俘获的络腮胡大汉。大汉虽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梗着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让老子说半句软话!”
赵信示意士兵给他松绑,递过一碗热汤:“项伯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卖命?”
大汉接过汤碗,愣了愣:“俺是楚地人,项将军是为楚地打仗,不像你们北方人,占我土地,抢我粮食!”
“糊涂!”赵信沉声道,“项伯在蕲县劫掠粮库,抓壮丁充军,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你却还帮他作恶!我军入楚境以来,分粮济民,秋毫无犯,你亲眼所见,这难道是抢粮食?”
大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白天看到华军士兵分粮给百姓的场景,又想起自己家中被项伯抢走的耕牛,眼神渐渐动摇。
赵信趁热打铁:“只要你说出蕲县的布防,我便放你回家,还可帮你赎回耕牛。”
大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蕲县城墙是去年刚加固的,项伯派了三千人守城,城外有三道壕沟,埋了不少尖刺……他本人带着两千精锐守在城北的粮仓,说是要‘与粮仓共存亡’。”
“粮仓的位置?”
“在城北的高地上,四周挖了护城河,只有一座吊桥能过。”大汉补充道,“项伯说,只要守住粮仓,就能困死你们。”
赵信心中了然,项伯果然把赌注压在了粮草上。他让人送大汉去安置,对英布笑道:“看来项伯是真的缺粮了,才会把粮仓看得比城池还重。”
英布也笑了:“那我们就先断了他的粮道,看他还怎么守。”
五、拂晓行军:丘陵上的戒备与决心
次日拂晓,丘陵地带的了望塔已竖起三座,烽火台的火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赵信的步卒主力开始沿山路推进,刀盾手在前开路,弓弩手殿后,每隔百步便有士兵停下警戒,观察四周动静。
行至一处山坳时,向导突然止步:“将军,前面是‘鬼见愁’峡谷,两侧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能过,项伯的人很可能在那里设伏。”
赵信登上附近的小山丘,用望远镜观察峡谷——果然,峡谷两侧的悬崖上隐约有黑影晃动。他对周武低语几句,周武点头领命,随即带着一千名刀盾手朝峡谷走去,步伐故意放慢,装作毫无察觉。
待刀盾手走入峡谷中段,悬崖上突然滚下巨石,乱党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赵信早已布下后手——隐藏在山坳里的弓弩手同时起身,对着悬崖顶端齐射,火箭拖着长长的火尾,精准地落在乱党聚集的地方。
悬崖上的乱党猝不及防,被烧得惨叫连连,滚石顿时停了。周武趁机率军冲出峡谷,与峡谷外的接应部队夹击,很快肃清了残余的乱党。
站在峡谷出口,赵信望着蕲县方向的炊烟,心中已有了计较。项伯的残部虽依托地形占了些便宜,却终究是乌合之众,只要避开正面强攻,利用其军纪涣散、后勤匮乏的弱点,定能将其瓦解。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明日午时抵达蕲县西侧。”赵信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让项伯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守住楚地民心的人。”
士兵们齐声应和,脚步声震得山坳微微发颤。阳光穿透薄雾,照在他们甲胄上的“军纪三斩”朱砂字上,泛着刺眼的红光——这不仅是纪律的警示,更是向楚地百姓许下的承诺:这一次,带来安宁的,终将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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