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县以西的临时营寨里,篝火映着赵信沉思的脸。案上摊着从项伯先锋营缴获的家书,大多写着“粮尽,速归”“儿啊,别跟着项将军胡闹了”之类的句子,纸页边缘还沾着泪痕。赵信指尖拂过这些字迹,对英布道:“你看,连乱党的家人都盼着他们回头,项伯的根基,早已在百姓的怨声里松动了。”
英布点头,却仍有顾虑:“可项伯是项羽的叔父,与我朝有旧怨,怕是不肯轻易归降。”
“旧怨可用新恩化解,疑虑需用诚意打消。”赵信拿起笔,在竹简上写下“招抚三策”,“其一,赦免所有胁从者,不问过往;其二,项氏贵族若归降,原有田产、宅院尽数保留;其三,项伯若献城,可封‘楚地乡侯’,食邑五百户,安享晚年。”
一、剖析顾虑:项伯心中的那道坎
“将军,项伯最怕的是什么?”帐外传来谋士陈群的声音,他刚从萧县乡绅处打探消息回来,手里捧着一卷项氏宗族的族谱。
赵信请他入帐,陈群展开族谱:“项伯早年随项羽征战,手上沾过不少汉军的血,这是其一;他在蕲县劫掠粮库、抓壮丁,怕我朝秋后算账,这是其二;最重要的是,他担心归降后沦为阶下囚,辱没项氏名声。”
“这三点,恰恰是我们可以着手的地方。”赵信指着“招抚三策”,“赦免令能解他‘秋后算账’的顾虑;保留财产能安他‘衣食无忧’的心;封侯赐爵能保他‘项氏名声’不失。”
他让人取来天宇亲赐的“安抚使”金牌,放在案上:“这金牌便是信物,告诉项伯,陛下一言九鼎,只要归降,绝不食言。”
英布仍有些担心:“可项伯性情刚愎,怕是不会信我们的文书。”
“信不信,总要试了才知道。”赵信看向帐外,“派一个能言善辩、懂楚地习俗的人当使者,既要显诚意,又不能失了我军威严。”
最终,他们选定了楚地出身的文吏李敢——此人曾在项羽麾下做过小吏,与项伯的谋士有旧,且为人沉稳,口才出众。
二、使者整装:带着诚意赴险地
李敢接到命令时,正在整理楚地的户籍册。他放下手中的笔,对着赵信深深一揖:“将军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只是项伯多疑,臣请求带三件信物:一是陛下的安抚金牌,二是将军亲笔写的招抚文书,三是……”他顿了顿,“是萧县乡绅联名担保的书信。”
“为何要乡绅的书信?”赵信问道。
“项伯虽不信官府,却看重乡绅的口碑。”李敢解释道,“萧县乡绅多与项氏有旧,他们的担保,比官府文书更管用。”
赵信当即应允,让人请来萧县的三位乡绅,说明来意。刘员外慨然提笔:“只要能平息战乱,老夫愿以全家性命担保!”很快,一封联名信写就,盖着七位乡绅的私印,言辞恳切地劝项伯“审时度势,早归新朝”。
出发前,赵信亲自为李敢斟酒:“此去凶险,项伯若不纳降,切不可硬劝,保住性命要紧。”
李敢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臣明白。若项伯肯见,便是转机;若不见,臣也能探探蕲县的虚实,不算白去。”
他带着两名随从,捧着信物,踏上了前往蕲县的路。沿途的楚地百姓见他们是华军使者,纷纷指路:“项将军在城北粮仓,只是那里守卫森严,你们要小心。”
三、城门受阻:项伯的第一道考验
蕲县城门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拉起。李敢站在城下,高声通报:“华军安抚使麾下李敢,奉赵将军令,求见项伯将军,有要事相商!”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报入城内。半个时辰后,城门才缓缓打开一道缝,走出一个手持长戟的校尉:“项将军说了,北方来的狗官不配进蕲县,有话就在城下说!”
李敢并未动怒,朗声道:“我是楚地人,不是北方狗官。特来送三样东西给项将军:一是陛下的赦免令,二是赵将军的招抚信,三是萧县乡绅的担保书。”
校尉将信将疑,让人接过信物,转身入城。又过了一个时辰,城门再次打开,这次走出的是项伯的谋士范增——此人白发苍苍,眼神却依旧锐利,打量着李敢:“你就是李敢?当年在楚营做过文书的那个?”
“正是在下。”李敢躬身行礼,“范先生别来无恙?”
“少废话。”范增语气冰冷,“赵信派你来,安的什么心?”
“为楚地百姓,也为项氏宗族。”李敢直视着他,“如今蕲县被围,粮尽援绝,项将军若顽抗,只会让更多楚地子弟送命。赵将军说了,只要归降,既往不咎,项氏族人还能保住家业。”
范增冷笑:“说得比唱的好听!当年项羽兵败,你们怎么没放过他?如今倒来劝降,怕是想骗我们开城门,再斩尽杀绝吧!”
“此一时彼一时。”李敢拿出安抚金牌,“陛下登基后,推行新政,连刘邦旧部都能重用,何况项氏?范先生若不信,可去萧县看看,那里的乡绅与项氏有旧,他们已联名担保,绝非虚言。”
范增盯着金牌上的“汉”字,沉默良久,终于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项将军,你且在城外驿馆等候,三日内给你答复。”
四、帐内争论:项伯的动摇与犹疑
蕲县粮仓的内帐里,项伯正对着招抚文书踱步。案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他纠结的脸——文书上的“封侯赐爵”“保留财产”字字清晰,旁边还放着萧县乡绅的联名信,刘员外的笔迹他认得,绝不是伪造的。
“将军,这分明是诱敌之计!”范增急道,“赵信想骗我们开城门,一旦进城,他还会认这些承诺吗?项羽将军的教训还不够吗?”
偏将项庄却有些心动:“范先生,可我们真的快撑不住了。粮仓里的粮食只够吃五日,城外的华军又断了我们的水源,再拖下去,不用他们打,我们自己就垮了。”
帐内顿时分成两派:一派以范增为首,主张“死守待援”,盼着江东的项羽能派兵来救;一派以项庄为首,认为“归降为上”,至少能保住项氏族人的性命。
项伯拍了拍案上的家书——那是昨日从华军营寨射进来的,是他儿子写的,说在萧县分到了田地,华军待他很好,劝父亲“别再固执”。他拿起招抚文书,指尖在“赦免所有胁从者”一句上反复摩挲:“我不怕死,可跟着我的五千弟兄,大多是被裹挟来的,他们家里还有妻儿……”
范增仍不死心:“将军,项羽将军不会忘了我们的!只要我们守住蕲县,他定会从江东出兵!”
“出兵?”项伯苦笑,“项羽自身难保,哪有余力救我们?再说,就算他来了,又能怎样?华军二十万大军,楚地百姓又盼着安定,我们根本挡不住。”
他沉思一夜,次日清晨对范增道:“让李敢来见我,但要在粮仓外的空地上,四周埋伏好刀斧手,若他敢耍花样,就地斩杀!”
五、初次会面:项伯的试探与李敢的从容
粮仓外的空地上,项伯端坐于案后,左右站着手持长戟的护卫,气氛肃杀。李敢被搜身后带入场地,面对杀气腾腾的护卫,依旧神色平静。
“赵信的文书,我看过了。”项伯开门见山,声音沙哑,“他说赦免所有胁从者,可我手上沾过汉军的血,也抢过粮库,这也能赦?”
“能。”李敢直视着他,“陛下有旨,凡在启元元年之前的旧账,一概不究。项将军若归降,不仅无罪,还能封侯,这是陛下的金口玉言。”
“封侯?”项伯冷笑,“怕是个空头爵位吧?我项氏的田产、宅院,真能保住?”
李敢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契,正是项伯在彭城的祖宅地契:“这是赵将军让人从彭城带来的,原封不动。只要将军归降,所有家产都会物归原主。”
项伯接过地契,指尖微微颤抖——这地契他认得,上面还有他父亲的私印,当年战乱时遗失,没想到竟被华军寻回。
“至于项氏的名声,”李敢继续道,“将军归降后,可保留宗族祠堂,朝廷还会拨款修缮,让项氏香火延续。这比死守蕲县、落得满门抄斩,哪个更对得起祖宗?”
项伯沉默了,帐内的护卫也都垂下了头——李敢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里。谁不想保住家业、延续香火?
最终,项伯站起身:“你的话,我记下了。但此事重大,我还需与族人商议,三日后给你答复。”他挥了挥手,“送李使者回驿馆,好生招待,不得无礼。”
李敢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去时,听到身后项伯对范增说:“去查查萧县的情况,看看华军是不是真的分粮给百姓……”
六、驿馆等待:民心所向的风向
李敢在驿馆等候的三日内,蕲县的风向悄然变化。先是几个被华军释放的俘虏回城,说在华军营寨吃到了白米饭,还领到了回家的路费;接着,有百姓偷偷翻越城墙,带回萧县乡绅的口信,说华军“真的不抢东西,还帮着修水渠”。
项伯派去探查的人也回来了,带回的消息与李敢所说一致:萧县的项氏族人不仅没被为难,还分到了良田;华军正在楚地推行新政,种粮养蚕都有补贴,百姓们都说“比跟着项将军强”。
第三日清晨,项伯的使者来到驿馆,递给李敢一封书信,上面只有八个字:“容我再思,勿再进逼。”
李敢知道,项伯虽未明确答复,但“勿再进逼”四字,已说明他内心的动摇。他带着书信返回营寨,将会面经过禀报给赵信。
赵信看着书信,笑道:“他在等我们表更多诚意。传令下去,暂停攻城准备,再派一队士兵,把从乱党处缴获的粮食,分发给蕲县周边的百姓——让项伯看看,我们不仅说得到,更做得到。”
营外的楚地田野里,秋阳正好,华军士兵正将粟米分发给排队的百姓。一个老农捧着粮袋,对着蕲县方向念叨:“项将军,别再打了,归顺吧……咱们庄稼人,就盼个安稳啊……”
这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粒种子,落在蕲县城内每个人的心里。项伯站在粮仓的高台上,望着城外百姓领粮的场景,手中的招抚文书被捏得皱起——他知道,自己坚守的那道坎,正在民心的洪流里,渐渐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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