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带来的激昂情绪,并未随着人群散去而消弭,反而如同被添足了干柴的炉火,在昭宁关的每一个角落燃烧得更加炽烈。一种无形的、名为同仇敌忾的凝聚力,将数万军民的心紧紧拧成了一股绳。往日劳作中的些许抱怨、不同营队间的微小摩擦,似乎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与效率。工程的进度,在这种空前团结的氛围推动下,快得令人咋舌。
深秋的寒意日益浓重,海风也带上了刮骨的力道。但昭宁关上下,却是一片蒸腾的热浪。核心堡垒与那段最为关键、犹如巨龙脊梁般探入海中的城墙,终于迎来了决定性的时刻——。这最后一道主梁的安装,如同为巨兽装上最后一块脊椎,其成败关乎整个防御体系的稳固,其象征意义更是无与伦比。
王妃,您看看这个角度。老工匠陈大锤佝偻着背,用他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比划着主梁与基座的接合点。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与石头木头打交道的半生故事。陈大锤是云舒亲自从民间请来的能工巧匠,曾参与过多座名城的建造,对海港建设尤为精通。老朽一生,建过三十六座城,七座海港。这昭宁关,是老朽见过最难建,也是最值得建的一座。
云舒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陈大锤指出的地方。她身着便于活动的深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的防风斗篷,头发高高束起,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石头的纹路,感受着基座的温度与湿度。陈师傅,您说得对。这里需要再垫高三分,否则主梁受力会不均。她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取出一个铜制的小尺,精确地测量着,而且,我注意到东南角的夯土有些松动,需要重新夯实。
王妃竟有如此眼光!陈大锤眼中闪过惊讶与敬佩,老朽也是今日晨起检查时才发现的。王妃一眼就能看出,真是神人也!他恭敬地行了一礼,立刻指挥几个徒弟去处理。
不远处,墨临渊正与军需官核对最后的物资。他身着玄色常服,外罩一件银线绣边的战袍,虽不着甲,但周身散发出的威严丝毫不减。三个月的日夜督工,让他的面容比初来时更显刚毅,眼下的淡青显示出他连日来的辛劳,却丝毫不损他挺拔如松的身姿。
王爷,最后一批铁钉和绳索已到位,足够支撑合龙所需。军需官恭敬地禀报,只是...蜂蜡储备不足,若遇紧急情况...
墨临渊目光一凝,立刻从药坊调拨。我已命人从沿海城镇紧急采购,三日内必到。眼下合龙为重,不可有丝毫闪失。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属下这就去办!军需官领命而去。
墨临渊转身,正好看到云舒与陈大锤讨论的场景。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这个女子,总能带给他惊喜。从最初那个被他强娶入府、看似柔弱的云家小姐,到如今这个精通机关、熟稔海防、能与工匠同吃同住的王妃,她的蜕变令人惊叹。而更令他心动的,是她眼中的光芒——那是对事业的热爱,对责任的担当,而非对权势的追逐。
王爷。云舒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微笑。那笑容里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
准备得如何?墨临渊走近,声音压低,明日便是合龙之日,不可有丝毫差池。
云舒点头,主梁已检查三遍,所有连接点都已加固。只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东南角基座近日渗水情况有所加重,虽已采取措施,但我担心合龙时的震动可能会...
我会加派人手守在那里。墨临渊果断道,另外,我已命人准备了应急方案,若遇突发状况,可立即启用。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这三个月来,他们早已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夜幕降临,合龙前夜。天色阴沉,浓重的乌云低压下来,遮蔽了星月之光。海风的呼啸声比往日更加尖利,卷起浪涛,一遍遍拍打着新筑的基座,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冥冥中的海神在宣泄着不满,又似敌人进攻前的战鼓擂响。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堡垒顶端,即将进行合龙的巨大缺口处,数十支火把被海风吹得剧烈摇晃,光影明灭不定,将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云舒与墨临渊皆身着利落的劲装,外罩防风斗篷,亲自守在合龙口的最前沿。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黑暗中传来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海浪声。
巨大的铁力木主梁,已被滑轮组吊起,悬在半空,犹如一柄沉默的巨剑,等待着最后的归位。数十名精选出来的壮汉,肌肉虬结,赤着上身,尽管寒意刺骨,却个个浑身蒸腾着热气,双手紧握粗大的牵引绳索,如同雕塑般凝立不动,只等一声令下。他们是墨临渊从军中挑选出的精锐,每人能负重三百斤,耐力过人。领头的百夫长名叫铁牛,身高九尺,臂膀如树干粗细,是军中闻名的大力士。
兄弟们,今夜我们不是在安装一根梁,而是在为昭宁关装上脊梁!铁牛声音洪亮,盖过了风声,王爷王妃与我们同在,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子孙,都将因今晚的奋斗而受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让海神看看,我们昭宁军民的骨气!
壮汉们齐声应和,声震云霄。
工头快步上前,脸上混合着油汗和紧张导致的苍白,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王爷,王妃,一切准备就绪!卯时三刻,潮水将回落至最低点,是起吊的最佳时机!这位工头名叫胡三,是云舒从民间发掘的奇才,对潮汐规律有着惊人的直觉,曾准确预测过七次大海潮的到来,救下无数渔民性命。
墨临渊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环节——坚固的支架、紧绷的绳索、严阵以待的壮汉、以及那悬而未落的巨梁。他沉稳地点了点头,声音穿透风声,清晰而冷静:传令下去,各就各位,依计行事。
云舒则再次走到支架和滑轮组前,伸出带着鹿皮手套的手,逐一检查关键节点的牢固程度。她的指尖拂过冰冷的铁环和粗糙的麻绳,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松动或磨损。她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以及应对方案。这一刻,她不是王妃,而是这项庞大工程的总工程师,每一个细节都关乎成败,关乎无数人的心血与性命。
王妃,陈大锤悄然走近,老朽有一事相禀。他压低声音,东南角的基座,老朽这几日总感觉不对劲。那里的地下水脉,似乎比我们最初勘探的要复杂得多。老朽担心...
云舒眉头微蹙,陈师傅,您是说有暗流?
陈大锤点头,老朽在沿海建了半辈子工事,对水性有些心得。那处基座,表面看是稳固的,但地下可能有未探明的裂隙。合龙时的震动,可能会...
我明白。云舒沉思片刻,我会让胡三加派人手监视那里。另外,准备应急材料,蜂蜡、海草胶、快干泥都要备齐。
老朽已命人准备了。陈大锤眼中闪过敬佩,王妃果然心思缜密。
时间在压抑的期待和呼啸的风声中缓慢流逝。东方天际,那抹预示着黎明的鱼肚白,在浓云的缝隙中挣扎着,若隐若现。潮水,正如预期的那般,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逐渐退去,裸露出的礁石如同怪兽的獠牙。
当时辰将至,墨临渊深吸一口带着咸腥和寒气的空气,沉声下令,声音不高,却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鼓上:
起吊——!
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震天的号子声猛然炸响,压过了风浪!壮汉们齐声发力,额头上青筋暴起,粗大的绳索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巨大的梁木,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脱离支架,向着那高达数丈的合龙口攀升。铁牛站在最前方,一手紧握绳索,一手高举指挥,汗水顺着他的脊背流淌,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火把的光芒映照在巨梁之上,那粗糙的木纹仿佛拥有了生命,在缓缓蠕动。海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云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丝刺痛,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墨临渊站在她身侧,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与军民同在的统帅。
然而,就在巨梁攀升至一半,即将达到预定高度进行平移的最关键刹那,异变突生!
不好!基座东南角!渗水了!水量很大!下方负责观察基座情况的工匠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惊呼!胡三脸色煞白,指着东南角喊道,王爷!王妃!快看那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合龙口下方,那块前几日刚加固过的基石缝隙处,一股浑浊的、夹杂着泥沙的水流,如同突破了禁锢的毒蛇般,猛烈地喷射出来!水量之大、速度之急,远超所有人的预估!显然是退潮时改变了地下水的压力,冲开了之前勘探未能发现的、更深层的薄弱点!
水流疯狂地冲刷着基座的夯土和石料,迅速形成一片泥泞。若不立即阻止,不仅巨梁无法精准安放,更可能快速侵蚀地基,导致整个合龙口结构松动,甚至引发局部坍塌!前功尽弃不说,更会造成灾难性后果!
现场的气氛瞬间从极度的紧张坠入冰点!工头胡三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若是暂停合龙,等待处理渗水,最佳潮汐时机已过,待潮水复涨,水流压力更大,风险将成倍增加!继续合龙?在如此不稳定的基座上安装主梁,无异于悬崖边上跳舞!
王爷!这...这...胡三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墨临渊面色凝重,正要下令暂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舒动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条件反射般,大脑中瞬间闪过了两个关键词:蜂蜡!海草胶!
快!取药坊备用的蜂蜡!还有工地上用来粘合模块的海草胶!越多越好!要快!她的声音清亮锐利,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刺破了恐慌的迷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墨临渊几乎在她开口的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毫不犹豫,厉声对身旁的亲卫下令:按王妃说的做!最快速度!同时,他一把拉住几乎要瘫软的胡三,目光如炬:稳住!所有人各就各位,听王妃指令!
云舒没有等待材料送来,她快步冲向渗水点,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袍。陈大锤见状,急忙跟上:王妃!那里危险!让老朽来!
陈师傅,您熟悉海草胶的配比,帮我看火候!云舒头也不回,铁牛!带人守住主梁,绝不能让它晃动!
遵命!铁牛吼道,立即指挥壮汉们稳住绳索。
材料被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云舒一把夺过盛放蜂蜡的铜盆,又抓起一大桶黏稠的海草胶。她不顾冰冷刺骨的海水和喷溅的泥浆,徒手将大块的蜂蜡与粘稠的海草胶快速混合、揉捏。蜂蜡的防水密封性,海草胶的快速粘合与韧性,在这一刻成为了唯一的希望。
王妃!让老夫来!陈大锤抢上前,双手熟练地揉捏着混合物,这海草胶需要特定的温度和揉捏手法,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云舒点头,退后一步让老工匠施展。她则迅速思考着:我们需要一个模具!快!拿那个铁板来!
亲卫立刻取来一块备用的铁板。陈大锤将混合好的材料迅速铺在铁板上,形成一个碗状。王妃说得对!这样能集中力量封堵最危险的裂口!
看准水流最急、最威胁结构的那道缝隙,云舒深吸一口气,不顾众人阻拦,亲自将铁板对准裂缝。冰冷的海水瞬间浸透了她的手套和衣袖,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但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抵住那汹涌的水压!陈大锤和两名工匠立刻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将铁板死死压在渗水点上。
墨临渊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斗篷,裹住更多的混合物,与她一同死死压住漏水点。同时指挥周围的工匠:用木槌!凿子!从两边辅助封堵!快!
工匠们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混合物料在遇水后,凭借蜂蜡的拒水性和海草胶的粘性,竟真的开始快速凝固,硬生生将那股致命的急流堵了回去!虽然只是临时措施,但那汹涌的水势肉眼可见地减弱了!
胡三!检查基座其他部位!墨临渊一边压住铁板,一边下令,铁牛!主梁情况如何?
王爷!主梁稳固!兄弟们都顶得住!铁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坚定,我们都等着王妃的命令!
云舒感到手臂已经麻木,但她不敢松懈。她侧头看向墨临渊,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已明白彼此心意。她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继续合龙!时机不能再等!
可王妃您...
执行命令!云舒厉声道,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基座已暂时稳固,主梁必须在潮水回涨前就位!这是唯一的机会!
墨临渊与她目光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的意思——危机暂解,时机稍纵即逝!他立刻转身,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传遍整个合龙口:危机已解!继续合龙!起吊——!
号子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与力量!巨梁继续缓缓上升、平移,最终,在无数道紧张到几乎要崩裂的目光注视下,带着沉重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稳稳地落入了那最后的卡槽之中!
咔哒——轰……
一声沉重、完美、如同天籁般的契合巨响,伴随着梁木彻底归位带来的轻微震动,传遍了整个合龙区域,甚至压过了风浪之声!
成功了!
刹那间,万籁俱寂。只有海风依旧在呼啸。随即,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几乎要掀翻整个堡垒顶盖的欢呼声!工匠、兵士、民夫……所有人,无论身份,都激动地拥抱、跳跃、捶打着胸膛,许多人更是直接瘫坐在地,放声痛哭,那是压力彻底释放后最本能的情感宣泄。数月来的艰辛、汗水、恐惧、乃至牺牲,在这一声完美的契合声中,终于得到了最圆满的回报!
铁牛第一个冲到云舒身边,一把将她从泥水中拉起:王妃!您没事吧?他的声音哽咽,眼中含泪,您...您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陈大锤也颤巍巍地跪下:老朽活了六十年,从未见过如王妃这般心系百姓、舍身忘我的贵人!昭宁关能有今日,全赖王妃啊!
云舒浑身湿透,泥水顺着发梢滴落,但她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是大家的功劳!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喜悦的脸庞,今晚,我们不只是完成了一座关隘,我们筑起了一道守护家园的屏障!
墨临渊脱下自己的干爽外袍,轻轻披在云舒肩上。他的眼中满是心疼与敬佩:你总是这样,不顾自己。他的声音低沉,只有她能听见,但正是这样的你,才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云舒靠在他身侧,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疲惫却幸福地笑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
两人并肩站在初成的关墙之上,望向远方。此时,第一缕朝阳恰好顽强地彻底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将万丈金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光芒如同熔化的黄金,流淌在蜿蜒雄壮、泛着湿润水光的关墙之上,也为他们沾满泥污和水渍、却无比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了一道耀眼夺目的金边。
脚下,是刚刚完成合龙的、凝聚了万千心血的坚实壁垒;眼前,是浩瀚无垠、被朝阳染成金红色、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苍茫大海。
在关墙的阴影下,一个年轻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块石碑。那是为在建造过程中牺牲的三十七名工匠和士兵立的纪念碑。他名叫李大牛,是三个月前被征召入伍的新兵。他的父亲就是死于海盗袭击的渔民,而他的哥哥则是在修建这段城墙时,被一块落石夺去了生命。
哥,你看到了吗?李大牛轻声呢喃,泪水滑过年轻的脸庞,我们做到了。王爷和王妃带着我们,建成了这座关墙。以后,再不会有渔民像爹那样被海盗杀害,再不会有工匠像你那样倒在工地上。他将一块干净的布盖在石碑上,你安心吧。我会守好这里,守好我们的家。
在另一处,胡三正指挥工匠们加固刚刚封堵的渗水点。他神情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位曾经在沿海漂泊半生的汉子,今天终于找到了归属。他望着初升的太阳,喃喃自语:昭宁关,从此真的成了我们的。安宁的日子,就要来了。
而陈大锤则带着徒弟们,仔细检查着每一处接缝。老工匠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不仅是他的杰作,更是他留给后世子孙的遗产。告诉你们,他语重心长地对徒弟们说,建筑如人,要有骨有肉。这关墙,是我们用血汗和智慧筑成的,它会守护这里的人们,就像守护我们自己的家人一样。
云舒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数月的浊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与坚定,只说了两个字:
成了。
墨临渊没有回头,他握着她手臂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千言万语,所有的谋划、艰辛、风险与最终的胜利,都尽在这无声的并肩之中。他们的影子,在晨曦中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已与这新生的昭宁关,融为了一体。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喜悦中,墨临渊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的海平线。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在那金光粼粼的海面上,似乎有几只海鸟异常地盘旋不去,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警告。
海风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咸腥,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他轻轻握紧了云舒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云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海天相接处,一片平静。但她相信墨临渊的直觉。这个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男人,从不会无的放矢。她点点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这座关墙,不只是石头和木头,它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心和希望。
朝阳完全升起,将整个昭宁关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城墙上,工匠们已经开始清理现场;城墙下,炊烟袅袅升起,为疲惫的军民准备着热腾腾的早饭。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远方的海平线上,几只不知名的海鸟,正悄然飞向深海的方向,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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