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荒径疗伤,血路续行】
鹰愁涧的浓雾还未散尽,三人已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北去的官道。陆清弦被雪娘子用树枝扎成的简易担架抬着,每颠簸一下,腿上的伤口便撕裂般疼痛,脸色苍白如纸。沈清如紧跟在旁,不时用布条擦拭他额角的冷汗,另一只手提着药囊,里面装着周不平给的活血膏、剩余的金银花,还有从渔寮顺来的几株野山参。
“弦哥,再忍忍。”雪娘子走在担架另一侧,后背的伤口虽包扎了,但每走一步仍牵扯着疼。她将断刀别在腰间,刀柄上缠着布条——那是她用撕下的衣襟裹的,防止刀柄磨破伤口。
走了约莫十里,见路边有片竹林,陆清弦坚持要歇脚:“再走下去,伤口感染就麻烦了。”雪娘子便寻了块平坦的青石板,将他放下。沈清如立刻取出金疮药,拆开腿上渗血的布条——伤口果然红肿发炎,边缘泛着紫黑色,是“蛇信子”余毒未清加上寒气入侵的迹象。
“得用针挑开脓血。”沈清如从药囊里摸出根细银针(江湖郎中常用的放血针),对着烛火烤了烤,“可能会疼,你忍着点。”陆清弦咬紧牙关点头,额上青筋暴起,却始终没哼一声。银针刺入肿胀处,挤出黑紫色的脓血,沈清如再用温水(用竹筒接的山泉)冲洗,撒上捣碎的独活和三七粉,最后敷上厚厚一层活血膏,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
雪娘子则蹲在竹林里,挖了几株车前草和蒲公英,捣烂后敷在自己后背的伤口上:“这草能消炎,比金疮药管用。”她动作麻利,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陆清弦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中一暖:“雪妹,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雪娘子头也不回,“等拿到‘莲心’,我请你喝最好的竹叶青。”她从行囊里摸出块杂粮饼,掰成三份,“吃点东西,有力气赶路。”
三人啃着饼,望着北方连绵的山脉——雁回关就在那云雾深处,传说中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陆清弦知道,此去凶险更甚,但“莲心”一日不夺回,江湖便一日不得安宁。
【第二节:驿站风波,神策追兵】
傍晚时分,三人来到“枫林驿”。驿站的幌子在风中摇晃,门楣上“平安客栈”四个字已褪色。雪娘子扮成村妇,沈清如挽着她的胳膊装作姐妹,陆清弦则裹着斗篷坐在轮椅上(雪娘子用树枝和木板临时做的),由沈清如推着进店。
店里客人不多,几个行商正围着火盆喝酒,掌柜的是个驼背老头,见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雪娘子要了两间上房和些热水,掌柜的却斜着眼道:“客官,上房只剩一间了,还是通铺。”
“那就一间通铺。”雪娘子摸出块碎银放在柜上,“再送些热水和伤药来。”她特意加重了“伤药”二字,掌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接过银子嘟囔着去了。
进了房间,沈清如立刻烧水给陆清弦擦身,雪娘子则检查门窗——窗户纸上有几个新戳的洞,显然是有人暗中监视。她低声道:“这驿站有问题,掌柜的眼神不对。”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吵嚷声:“掌柜的,有没有见过三个通缉犯?一个瘸腿,一个背上有疤,还有一个使软剑的!”
三人脸色骤变——是神策军的追兵!雪娘子迅速吹灭蜡烛,拉着沈清如躲到门后,陆清弦则握紧藏在轮椅下的孤鸿剑。
“搜!”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五六个神策军提着刀冲上楼,为首的正是曾在鬼见愁见过的“药检司”小头目。他踹开隔壁房门,见里面空无一人,骂了句“晦气”,目光扫向雪娘子他们的房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掌柜的在楼下喊:“客官,热水给您送来了!”
雪娘子透过门缝一看,掌柜的端着热水壶站在门口,神色慌张。她突然推开门,断刀抵在掌柜的脖子上:“说,他们有多少人?”
掌柜的吓得浑身发抖:“三、三个……都在楼下……”
雪娘子将断刀往前送了送:“带我们去。”掌柜的哆哆嗦嗦转身下楼,雪娘子拉着沈清如,陆清弦则拄着孤鸿剑站起来(腿伤未愈,只能勉强站立),三人悄悄跟在后面。
楼下大堂里,三个神策军正围着桌子喝酒,见掌柜的上来,不耐烦地挥挥手。雪娘子突然从柱子后跃出,断刀横扫,瞬间砍翻两人;沈清如软剑如电,刺穿第三人咽喉;陆清弦则掷出孤鸿剑,剑尖钉在试图拔刀的小头目脚前,吓得他瘫坐在地。
“说,谁派你们来的?”雪娘子踩住小头目的手腕,断刀架在他脖子上。
“是、是赵先生……”小头目哭丧着脸,“他说陆清弦三人往北去了,让我们在枫林驿堵截……”
“赵渊?”陆清弦皱眉,“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不知道……”小头目摇头,“他只说‘莲心’在雁回关有变,让我们务必拦住你们……”
雪娘子补了一刀,结果了小头目,对陆清弦道:“看来赵渊早料到我们会去雁回关,故意派人阻截。”她从神策军身上搜出张地图,上面画着从枫林驿到雁回关的几条小路,其中一条被朱砂圈了出来,标注“捷径,多匪患”。
“走这条路。”陆清弦指着朱砂线,“神策军以为我们会走大路,我们偏走小路,甩开他们。”
【第三节:夜宿破庙,旧敌新讯】
三人连夜离开枫林驿,沿着朱砂线的小路前行。小路崎岖难行,两侧是茂密的松林,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显得格外阴森。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见前方有座破庙,庙门半塌,匾额上“青松观”三字依稀可辨。
“今晚就在这儿歇脚吧。”雪娘子放下担架,累得直喘气。她用断刀砍了些松枝铺在地上,沈清如则生起火堆,驱散庙里的寒气。
陆清弦靠在供桌上,喝了口沈清如熬的草药汤(金银花、甘草、陈皮),精神稍振:“雪妹,你看这地图,那条‘捷径’是不是太绕了?赵渊会不会在小路上设埋伏?”
“有可能。”雪娘子将地图铺在膝盖上,“但这条路直通雁回关后山,若能避开正面关卡,或许能打个措手不及。”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清如添了根柴,火光映着她的脸:“你是说,赵渊故意让我们知道‘捷径’?”
“没错!”陆清弦突然坐直身子,“他若在‘捷径’上设伏,我们走大路反而安全。他圈出这条小路,是想引我们去一个看似近路、实则凶险的地方——比如……有北莽埋伏的地方!”
三人恍然大悟。雪娘子立刻将地图翻过来,借着火光细看,果然在“捷径”的尽头发现个极小的标记:一个狼头图案,与之前北莽武士的狼头护腕一模一样!
“北莽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沈清如惊呼。
“那怎么办?”雪娘子看向陆清弦,“大路肯定也有神策军,硬闯不行。”
陆清弦思索片刻,指着地图上的另一条支流:“我们从这儿渡河,沿河北上,虽然慢些,但能绕过埋伏。”他拄着孤鸿剑站起来,“雪妹,你水性好,先去探探河的深浅;清如,你留在这儿照顾我;我去庙后砍些竹子,做个木筏。”
雪娘子点头,抄起断刀便往后山走去。沈清如则取出金疮药,重新给陆清弦包扎腿伤:“弦哥,你别太勉强……”
“没事。”陆清弦笑了笑,“这点伤,还难不倒我。”
庙外,松涛阵阵,掩盖了雪娘子轻微的脚步声。她沿着山径往下,果然听到潺潺的水声——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横在前方,水面平静,看不出深浅。她捡起块石头扔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不大,看来水不深。
正欲返回,忽听河对岸传来“沙沙”的声响。雪娘子立刻伏低身子,躲在一块岩石后,只见两个北莽武士扛着弯刀,沿着河岸巡逻。他们穿着皮甲,腰间挂着水囊,显然是要在此处设卡。
“看来赵渊的埋伏不止一处。”雪娘子心中暗道,悄悄退回庙里,将情况告知陆清弦。
“看来只能硬闯了。”陆清弦握紧孤鸿剑,“不过……我们可以引开他们。”他对雪娘子道,“你带清如沿河北上,我一个人去引开北莽人,你们趁机渡河。”
“不行!”雪娘子断然拒绝,“你腿伤未愈,怎么引开他们?”
“相信我。”陆清弦看着她,目光坚定,“我自有办法。”
【第四节:引敌渡河,残影突围】
子时三刻,陆清弦独自一人来到河边。他脱下外袍,只穿贴身短打,将孤鸿剑藏在袖中,故意弄出些声响,朝着北莽巡逻队的营地走去。
“什么人?!”一个北莽武士发现了他,举着弯刀喝道。
陆清弦不答,转身就跑,故意往河岸边跑。两个北莽武士立刻追了上来,边追边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陆清弦跑到河边,突然纵身跳入水中——他记得雪娘子说过,此处水不深。果然,河水刚没过膝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对岸走,北莽武士追到河边,见他下水,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道:“他腿有伤,跑不远,我们绕到上游截他!”
两人沿着河岸往上跑,陆清弦趁机加快脚步,游到对岸,藏在芦苇丛里。不一会儿,两个北莽武士果然从上游追来,他们没发现陆清弦,径直跑向河的下游。
陆清弦悄悄跟上,待他们跑远,立刻上岸,朝着破庙的方向跑去。雪娘子和沈清如早已收拾好行囊,见他回来,雪娘子松了口气:“得手了?”
“嗯。”陆清弦点点头,“他们往下游追去了,我们快渡河!”
三人沿着河岸往下,找到一处水流较缓的地方,雪娘子率先下水,沈清如扶着陆清弦跟在后面。河水冰冷刺骨,陆清弦的腿伤被冻得发麻,但他咬牙坚持着,终于和两人一起渡过河。
对岸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可见雁回关的轮廓——关隘高耸,城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雪娘子指着关隘后的一座山峰:“那就是‘鹰嘴崖’,赵渊说‘莲心’在雁回关有变,会不会在那儿?”
陆清弦望着鹰嘴崖,眉头紧锁:“不管怎样,先到雁回关再说。”他拄着孤鸿剑,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走,我们连夜上山,抢在他们前面!”
月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通往鹰嘴崖的山径上。身后,河水依旧流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更大的阴谋,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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