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七日侵蚀与最终协议
肖奈的释放绝非终点，那不过是偏执狂暂避锋芒的蛰伏。军区总医院的顶层病房，是Ko用技术和意志打造的绝对领域，冰冷，高效，不容置疑。
林霄在药物和强制静养下，维持着脆弱的平静。邪魅笑容被封印，只剩沉寂疏离，像精密仪器待机时的低鸣。
最后一晚。探视者早已被Ko以“明日出院需绝对休息”为由彻底清场。病房内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Ko敲击终端键盘发出的、几乎不可闻的细微声响。他坐在那里，侧脸线条冷硬利落，没有任何镜片的遮挡，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屏幕冷光映照下，锐利得令人心惊，所有的计算和掌控欲都赤裸裸地沉淀在那片墨色里。
空气似乎比往常更凝滞，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低气压。
Ko忽然终止操作，起身。他没有走向床边，而是走到了控制面板前，手指飞快操作。
灯光骤然变得极暗，只留下床头一盏发出微弱幽蓝光晕的灯带，将林霄苍白的脸映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恒定的通风系统低频嗡鸣声被放大，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巢穴感。
林霄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看向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和警惕。一周的“照顾”让他熟悉了Ko的存在方式，但此刻的氛围明显不同。
Ko走到床边，阴影笼罩下来。他没有触碰，只是俯身，那双毫无遮挡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目光带着实质般的压力，一寸寸掠过林霄的脸、脖颈、锁骨，最终锁定他的眼睛。
“生理指标趋于稳定。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高风险预警仍未解除。常规手段效率低下。”他开口，声音是平直的电子合成音般精准，内容却充满侵略性，“需要升级干预协议。”
林霄抿紧唇，没说话。他能感觉到Ko今晚的不同。
“你的身体，”Ko的视线下移，落在林霄病号服下清瘦的轮廓上，语气没有任何情欲色彩，却像是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的损耗度，“对特定刺激仍有残留记忆反应。数据显示，恐惧与…生理唤醒，存在高度关联性。”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林霄最羞耻、最不愿面对的核心——他被强行开发的身体，在恐惧的底色上，竟可悲地记住了某些感觉。
林霄的呼吸猛地一窒，指尖揪紧了床单，脸上血色褪尽，是一种被彻底看穿并公之于众的难堪和愤怒。
Ko无视他的反应，继续冰冷地投下炸弹：“肖奈在外徘徊117小时42分钟。他的数据模型显示，退缩概率低于0.3%。他认定你是他的所有物。你的‘不追究’，在他算法里等同于纵容。”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穿着林霄试图构建的心理防线。
然后，Ko做出了一个极具挑衅和压迫感的动作。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离林霄嘴唇几毫米处悬停，带来的微凉气息几乎能感受到。
“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在回忆这里的触感？这里的温度？”Ko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哑，不再是汇报，而是纯粹的、冰冷的撩拨和羞辱，逼着林霄去想象，去面对那个男人扭曲的执念。
林霄猛地偏开头，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复发，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被侵犯感。“闭嘴！”他嘶声道，声音破碎。
但Ko没有停下。他的手转而悬停到林霄的脖颈，那里曾留有痕迹，如今已淡去。
“还是这里？计算着再次留下印记需要多大的压强，多久才会消退？”
“或者……”他的手虚虚滑向林霄的腰侧，隔着被子，却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灼烫，“在模拟下一次彻底占有需要突破的防御层级和你的反应曲线？”
这不再是照顾，这是精神上的凌迟，是Ko式的、冰冷残酷的“治疗”，用最直接的方式撕开所有伪装，逼迫林霄直视血淋淋的现实和他自身无法控制的反应。
林霄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却不是因为要哭，而是某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在凝聚。他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Ko，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也就在这一刻，Ko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丝消失已久的、属于原本林霄的锐利和攻击性。
目的达到。
Ko骤然收回了所有压迫性的姿态，直起身，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冰冷侵略性的人不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有掌控一切的笃定。
“情绪峰值突破阈值。愤怒有效覆盖恐惧与羞耻。数据记录完毕。”他平静地陈述，好像刚才只是一场残酷的生理心理实验，“基于此，新住处将启用最高频‘主动防御’模式。你需要习惯我的绝对掌控。这是最优解。”
他不是在商量，是在宣布结果。他逼出了林霄的残存血性，同时也将“需要Ko的绝对掌控”这个指令，强硬地植入了此刻精神防线最薄弱的地方。
林霄喘着气，胸口起伏，还在愤怒的余韵中，思维却被这急剧的转折和Ko冰冷的结论冲击得一片混乱。
Ko看着他，最后丢下一句话，如同最终协议条款：“记住这种感觉。愤怒比恐惧有用。而我的规则，比肖奈的疯狂……更安全。”
说完，他转身回到终端前，仿佛刚才什么极端的事情都没发生。病房内的灯光和声音缓缓恢复正常。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Ko完成了他的收网。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在林霄的世界里刻下了属于自己的、无法磨灭的印记，并强行确立了一种新的、由他主导的“安全”秩序。
最后一晚结束。出院之后，将是全新的、更复杂的棋局。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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