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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星夜传讯，西夏惊鸿；纨绔试刃，暗流涌动
终南山腰，夜雾未散。 走出古墓密道，重回山林之间，那地下石窟的阴寒与死寂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丝毫未减。
黄药师目光扫过山下隐约的灯火，沉吟道：“赫连铁树…此人身为西夏征东元帅府特使，行踪定然诡秘。赵构已死，消息一旦传开，他必如惊弓之鸟，恐更难寻觅。”
林霄眼神冰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桃木短剑的剑柄：“他既与完颜洪烈勾结，图谋武穆遗书，又参与当年之事，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斩之。” 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杀意，因新的目标而再次隐隐升腾。
欧阳克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听着二人对话，心中波澜起伏。赫连铁树的名号他是听过的，在西夏位高权重，本身也是一流高手，麾下更有西夏一品堂的众多好手。追杀此人，凶险程度远超对付一个穷途末路的赵副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冰冷的蛇形玉符，心思急转。
就在这时，黄药师似有所感，目光锐利地扫向左侧一片漆黑的林间：“何人鬼鬼祟祟？出来！”
林霄几乎同时转身，夕阳色眼眸锁定了那片黑暗。
欧阳克一惊，也立刻凝神戒备。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樵夫打扮的人连滚带爬地从树后出来，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小的…小的奉欧阳公子之命，在此等候黄岛主与林公子多日了！” 他口音奇特，带着明显的西夏腔调。
欧阳克一愣，立刻认出这是他之前安插在山下，用于与白驼山及西夏方面保持联系的暗哨之一。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大胆，直接找到了这里，还差点被黄药师当成敌人。
“放肆！谁让你…”欧阳克急忙上前呵斥，生怕引起误会。
黄药师却一摆手，制止了欧阳克，看向那樵夫：“何事？”
那樵夫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高举过头：“是…是兴庆府传来的紧急密报！事关…事关赫连大将军…小的不敢耽搁，探知欧阳公子在此，才冒险寻来…”
赫连铁树的消息？！
欧阳克心中一震，立刻上前接过信函，检查了一下火漆完好，这才转身恭敬地递给黄药师：“黄岛主，请看。”
黄药师撕开火漆，抽出信纸，就着朦胧的月光迅速浏览。林霄也走近一步，目光落在信纸上。欧阳克垂手站在一旁，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信上的内容让黄药师眉头微蹙，林霄眼中则闪过一道寒光。
“好个赫连铁树…”黄药师冷笑一声，“果然狡猾。赵构事发，他并未返回西夏，反而故布疑阵，假意南下，实则暗中潜入了京兆府（今西安）。”
“京兆府？”林霄声音冰冷，“金人治下，繁华之地，倒是便于藏匿，也方便与各方势力接触。”
“信中说，他似在京兆府联络旧部，有所图谋，具体行踪尚未完全确定，但就在城内。”黄药师将信纸递给林霄，“传递消息的是安插在赫连铁树身边多年的暗桩，机会难得。”
林霄快速看完，指尖内力一吐，信纸瞬间化为齑粉。他看向黄药师：“事不宜迟。”
“嗯。”黄药师点头，目光随即落到欧阳克身上，“欧阳克。”
“晚辈在！”欧阳克心头一紧，立刻应声。
“你手下这些人，打探消息倒还有些用处。”黄药师语气平淡，“此番前往京兆府，人生地疏，需要耳目。由你负责，调动你能调动的人手，先我们一步潜入京兆府，查探赫连铁树可能藏身的地点，以及京兆府如今的金人守备与江湖势力分布。可能办到？”
欧阳克闻言，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不仅仅是考验，这分明是委以重任！意味着他真正开始被纳入这复仇的计划之中，而不仅仅是一个被审视的纨绔子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拱手肃然道：“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必不辜负黄岛主、林公子所托！”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林霄一眼。
林霄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别再像上次一样，差点被掌风扫成滚地葫芦。把事情办妥，自有你的好处。” 虽是挤兑，却也算是一种…默认？
欧阳克脸上微热，却不敢反驳，反而更觉一丝奇异的踏实感：“是！晚辈这就去安排！” 他立刻转向那樵夫，用西夏语低声迅速吩咐了几句，那樵夫连连点头，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欧阳克自己也向黄药师和林霄行了一礼，转身欲去先行布置。
“等等。”黄药师忽然叫住他，弹指射过一枚不起眼的药丸，“此药可暂时改变些许容貌气质，便于隐匿。京兆府龙蛇混杂，小心行事。”
欧阳克接过药丸，心中微暖，再次郑重道谢，这才匆匆离去。他的背影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沉稳与决绝。
看着欧阳克消失的方向，林霄微微挑眉：“倒是个跑腿打杂的好材料。”
黄药师失笑：“若能磨去那些浮华纨绔，倒也并非完全不堪造就。走吧，我们也该动身了。京兆府…呵，正好，有些旧账，也该去收一收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似乎在那座金人治下的雄城之中，亦有他的目标。
两人不再停留，身形掠起，如同夜枭滑过林梢，向着京兆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终南山的迷雾被抛在身后，而前方，是更加复杂险恶的金人腹地。赫连铁树的踪迹如同一个诱饵，牵引着他们投向下一场腥风血雨。欧阳克的首次独当一面，又将引出怎样的变数？
暗流，已在京兆府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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