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人心叵测。” 我见她信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但身体里的那股燥热还没完全退去,让我很不自在:“有利益,就有人铤而走险呗。”
其实,我说怕摄像头,一半是实情,但更多的,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我心里清楚,更深层的原因,是我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对于男女之事,我一直有种既好奇又隐隐畏惧、觉得神圣又有些羞怯的矛盾心理。总觉得,第一次应该在更正式、更安心、更有准备的环境下发生,而不是在这样一家简陋的、可能还不干净的小旅馆里,带着一种偷偷摸摸、仓促慌乱的感觉。或许,等我年纪再大一些,经历再多一些,心态更成熟一些,就能更坦然地去面对和接受了吧。
听我这么说,应雪也没再坚持,只是裹着被子,小声说:“那……那还是算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睡吧。” 我重新躺好,背对着她,努力平复着心跳和身体的反应。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暖气片发出的轻微水流声。我们俩各自占据床的一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后半夜,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我们就醒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收拾好行李,到前台退了房。老板娘还在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刚开门营业的早餐铺子,吃了热乎乎的豆浆和油条,身体才算彻底暖和过来。然后,我们直奔汽车站,买了两张最早一班开往五原县的大巴车票。
北方的冬天,天亮得晚。我们坐上大巴时,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大巴车破旧,座椅的海绵都露出来了,车里没有空调,冷得像冰窖。我和应雪紧紧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那点可怜的体温。车子在颠簸的柏油路上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车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应雪一直好奇地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一片土黄色的萧瑟景象,偶尔低声跟我说两句话。
终于,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开进了五原县长途汽车站。车站里人来人往,比巴彦淖尔火车站热闹些,但也更加杂乱。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去临河的走了啊!”“杭锦后旗!杭锦后旗差一位!”“乌梁素海!乌梁素海!”
我们提着行李下了车,站在冷风中。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对还有些茫然的应雪说:“走,去那边坐客车。到我们村的车,一般都是那种绿色的中巴,或者私人跑的面包车。”
当时的乡镇客车,管理比较松散,价格也很随意。一般是按路程远近算,近一点的村子,像五六公里这种,收一块到三块钱;远一点的,十几二十公里,就收三块到五块。我们村离县城大概十几公里,不远不近,一个人三块钱。
我们等了一会儿,坐上了一辆看起来还算结实、但车窗玻璃糊满灰尘的绿色中巴车。车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穿着厚厚的棉袄,带着大包小包的农产品或日用品,彼此用浓重的方言大声聊着天,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味和尘土味。我和应雪找了后排两个挨着的空位坐下。
车子又晃晃悠悠地开了一个多小时,中途不时有人上下车。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颠簸。窗外的景色从县城的楼房,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最后是大片裸露着黄土的田野和零星散落的村庄。
终于,司机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回头用方言喊道:“张家营子到了!有下的没?”
“有!” 我赶紧应了一声,拉着应雪,提着行李下了车。
这里离我家还有差不多两里地的土路。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看着远处那一片熟悉的、低矮的土坯房和光秃秃的树梢,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激动。终于……回来了。
“天牛,这就是你们村吗?” 应雪好奇地张望着。眼前的景象,和她从小生活的南方城市,或者香港的繁华,都截然不同,显得有些荒凉和破败。
“嗯,前面那片房子就是。” 我点点头,指着远处:“走吧,还得走一段。”
正好这时,一个开着带篷三轮摩托车的中年男人凑过来,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问:“后生,去哪嘞?坐车不?便宜!”
我看了看应雪,又看了看手里提的东西,点头:“去前面张家营子,村东头老张家。多少钱?”
“两个人,加东西,给五块吧!” 男人很爽快。
我们坐上那辆“突突突”冒着黑烟的三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前行。应雪紧紧抓着车篷的栏杆,新奇又有些紧张地看着两边的风景。冷风从车篷缝隙灌进来,吹得脸生疼。
终于在午饭前,三轮车把我们送到了我家那个熟悉的小院门口。我付了钱,和应雪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
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两扇有些掉漆的旧木门,看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我小时候经常爬的沙果树,还有房顶上那根冒着袅袅青烟的烟囱,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烟囱在冒烟,说明娘正在做饭。
应雪躲在我身后,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小声问:“天牛,我……我这样行吗?阿姨会不会……”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对她笑了笑,低声说:“没事,放轻松。我娘是很好的人。你就说……就说你是我的同事,听说我回来处理家事,顺路过来玩玩就行。一切看我表演。”
我抬手,用力推开那扇熟悉的院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我跨过门槛,走进小院,对着屋里大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枯树枝的轻微声响。几秒钟后,外屋地的门帘“唰”一下被掀开,一个围着旧围裙、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的身影快步跑了出来。是我娘。
她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我,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敢相信,随即眼圈立刻就红了。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角,又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脚步有些踉跄地朝我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儿啊!你咋回来了?这……这不还没到过年嘛!” 娘的声音带着哽咽,紧紧抱着我,手在我背上拍了拍,又松开,上下打量着我,眼里全是关切和喜悦:“瘦了,也黑了……在外面是不是没吃好?”
半年多没见,感觉娘比上次我离开时,又苍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像刀刻一样。鬓边的白发也更多了,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脸上是常年劳作留下的风霜痕迹,皮肤粗糙,但眼神依旧温暖。看着她这个样子,我鼻子一酸,强忍着想哭的冲动,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地说:“没事,娘,我好着呢。我现在……现在跟人合伙包点小工程,算是当了个小老板吧,平时没啥重活,就过去看看。赚了点钱,就想着回来看看你。”
“阿姨好。” 应雪这时才从我身后慢慢走出来,脸上带着礼貌又有点羞涩的笑容,轻声打了个招呼。
娘这才注意到我身后还跟着个漂亮姑娘,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又带着惊喜的笑容,连忙松开我,走过去,热情地要接过应雪手里的东西:“哎哟,小妹,你是天牛的朋友吧?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快,快进来坐,外头冷!”
娘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帮应雪提过两个袋子,又转头对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小子,行啊!然后便热情地拉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应雪,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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