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殿内的日子,在极致的寂静与体内炁息的奔腾中悄然流逝。阿忘(潘二郎)仿佛进入了一种奇特的闭关状态。他不再刻意去“寻找”或“控制”那股先天一炁,而是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与天地共鸣的韵律之中。呼吸吐纳间,殿内冰壁的寒意、炭火的暖意、甚至遥远风雪的气息,都成了他淬炼己身的资粮。
那日灵儿硬闯未果,带着哭腔离去的身影,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底。这刺痛非但没有扰乱他的心境,反而奇异地与那先天炁息中蕴含的、冰冷而纯粹的意志产生了共鸣。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冰雪王宫之下,隐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没有力量,连守护身边最单纯温暖都是一种奢望。
他开始尝试更精细地操控炁息。心念微动,一缕凝练的混沌气流便萦绕指尖,随着他的意念变换着形态,时而成剑,时而成盾,虽无形质,却蕴含着改变现实的雏形力量。他甚至能引导炁息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扭曲光线的力场,虽远不足以抵挡利刃,却已能偏转寻常的气劲冲击。这种对力量的初步掌控,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一日,他正引导炁息沿着那玄奥的周天轨迹运行,感受着经脉在一次次冲刷下变得愈发坚韧宽广时,殿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并非灵儿的轻盈,而是秦御医沉稳而略显急促的步子。
“阿忘公子。”秦御医的声音隔着殿门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阿忘缓缓收功,周身异象敛去,走到门边:“秦先生请进。”他知道,若非有事,秦御医不会在非诊脉时间前来。
殿门被侍卫打开一道缝隙,秦御医侧身而入,迅速将门合上。他今日的神色与往常不同,眉头微蹙,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
“秦先生,可是我的伤势有何反复?”阿忘问道。
“非也。”秦御医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公子恢复之神速,远超老朽预料。今日前来,是受人所托,给公子带句话。”
阿忘心中一动:“是……灵儿公主?”
秦御医点了点头,又警惕地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声音更低:“公主殿下无法前来,心中焦急万分。她让老朽转告公子,近日宫中似有异动,尤其是宗室那边,几位长老频频入宫觐见陛下,言语间似乎……与公子有关。公主让公子务必小心,安心养伤,切勿轻举妄动。”
阿忘目光一凝。宗室长老?是那个在冬祭大典上屡次发难的赫连威吗?他们果然按捺不住了。
“公主殿下她……还好吗?”阿忘更关心灵儿的状况。
秦御医叹了口气:“公主殿下自是忧心公子,但与陛下争执数次后,已被王后娘娘严令留在宫中静思,不得随意外出。殿下性子倔强,老朽担心她……”
后面的话秦御医没有明说,但阿忘已然明白。灵儿为了他,定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心头,他握了握拳,指尖炁息微微流转。
“多谢秦先生告知。”阿忘沉声道,“也请先生转告公主,阿忘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挂心,保护好自己。至于宫中之事……我自有分寸。”
秦御医看着阿忘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心中暗叹。此子经过此次变故,心性似乎更加沉稳内敛,隐隐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仪。他点了点头:“公子放心,话一定带到。老朽不便久留,这就告辞。”
秦御医匆匆离去后,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阿忘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灰蒙蒙的天空。秦御医带来的消息,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赫连博将他软禁于此,名为保护,实为观察,也可能是一种隔离。而宗室势力的蠢蠢欲动,说明他这块“砧板上的肉”,已经引起了多方觊觎。
“自有分寸?”阿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的分寸,就是尽快拥有足以打破这僵局的力量!灵儿在为他担忧,为他抗争,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重新盘膝坐下,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沟通天地和锤炼经脉。他开始尝试将意识沉入那混沌的炁息深处,去触碰那日与修罗剑产生共鸣时感受到的、那股苍凉而锋锐的意念。他要知道,这“先天一炁”与那传说中的魔剑,究竟有何关联?这或许是他破局的关键。
意识如同潜入深海,四周是混沌未明的能量流。他小心翼翼地探寻着,感应着。起初一无所获,只有无尽的空茫。但当他将心神完全沉浸在对灵儿安危的担忧、对自身处境的愤怒、以及对打破牢笼的渴望时,那混沌的炁息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悸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锋锐之意,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被他捕捉到了!
那并非具体的招式或信息,而是一种“势”,一种无坚不摧、斩断一切的决绝剑意!这剑意与他体内的炁息同源,却又更加极端,更加霸道!
阿忘心中巨震!难道这“先天一炁”,本就是某种至高剑道的基础?修罗剑是其外在显化?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不已。他尝试着去模仿、去引导那一丝剑意。起初极其困难,那剑意桀骜不驯,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但他凭借着对炁息日益精熟的掌控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
数日之后,当他再次并指如剑时,指尖萦绕的已不再是混沌的气流,而是一缕极其凝练、散发着微弱寒芒的透明剑炁!剑炁虽细如发丝,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锋芒,轻轻划过冰玉床榻的边缘,竟留下了一道深达寸许的平滑切痕!
成功了!虽然只是初步模拟出一丝皮毛,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就在他沉浸在修炼的喜悦中时,殿外再次传来动静。这一次,不是秦御医,也不是灵儿,而是侍卫首领恭敬的声音:
“驸马爷,陛下口谕:三日后,王室冬猎,请驸马爷一同前往。”
冬猎?阿忘心中一凛。将他这个“重伤未愈”的驸马带出软禁的冰心殿,参加公开活动?赫连博究竟想做什么?是觉得他已经没有威胁了?还是……想借冬猎之机,将他置于更复杂的局面中,进行最后的试探?
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变数。囚笼的门,似乎就要打开了。
阿忘站起身,走到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深邃、气息内敛的少年。三日的修炼,加上秦御医带来的消息,让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轻轻抚过冰镜中自己的倒影,指尖那缕透明的剑炁一闪而逝。
“冬猎吗?也好。”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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