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军总部的营帐里,鎏金铜灯散发着暖黄的光,将帐内的奢华衬得愈发刺眼 ——
地上铺着西域进贡的羊毛地毯,榻边摆着嵌宝石的银质熏炉,连帐帘的流苏都缀着小珍珠,每一处都透着与北境战火格格不入的靡费。
王慧娟斜靠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臃肿的身子陷在皮毛里,肥肉挤得领口都绷了起来,脖颈处松弛的皮肤堆叠着,像挂了块皱巴巴的老皮。
她指尖夹着一支燃着的龙涎香,短粗的手指上涂着厚重的丹蔻,却遮不住指节的粗壮。
淡青色的烟圈袅袅升起,缠绕着她腕间的珍珠手链 ——
那手链上的每一颗珍珠都圆润硕大,够前线士兵买半月的粮草。
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白得像涂了面,却掩不住眼角的沟壑和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厚重的腮红堆在两颊,像两坨突兀的红泥,眼神慵懒地扫过跪在地上的许派,像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魅惑,却因嗓音沙哑,添了几分油腻的刻薄:
“许督粮官,听说你最近立了‘大功’?”
许派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地毯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锦袍,黏在身上又冷又痒。
他知道王慧娟的手段 ——
这位王字门阀的大小姐,虽已是年近半百的老女人,体态臃肿得连走路都费劲,却能不动声色地让不听话的人 “消失”。
听到 “大功” 二字,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声音带着哭腔,牙齿都在打颤:
“娟姐…… 我…… 我那是一时糊涂,才冒领了陆尘的功劳,求您高抬贵手,别告诉元帅……”
“一时糊涂?”
王慧娟轻笑一声,笑声像破风箱似的嗡嗡响,她将燃尽的香灰弹在银质托盘里,火星落在托盘上,发出细微的 “噼啪” 声,像在为许派的命运倒计时。
她从榻边拿起一份叠得整齐的绢布,肥厚的手指捏着布角,猛地扔在许派面前,绢布展开,“第九城布防图” 五个朱红大字赫然在目,墨迹还带着未干的光泽,晕染了边角。
“那克扣前线粮草,把掺沙的麦饼发给黑风口士兵,也是一时糊涂?”
许派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他伸手想将布防图推回去,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绢布,就像触到了烙铁,猛地缩回,声音都变调了:
“娟姐,这…… 这是通敌啊!要是被发现,不仅我要死,我的家人也……”
“家人?”
王慧娟突然站起身,臃肿的身子挪动时,软榻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精致的绣鞋裹着肥厚的脚面,每走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拖沓感,踩在地毯上闷响一声,一步步走到许派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庞大的阴影将许派整个笼罩,语气里的魅惑消失殆尽,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沙哑的嗓音像刮过粗砂纸:
“许派,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督粮官的?三年前你还是个在街头抢剩饭的混混,穿着露屁股的破衣,是谁给你钱、给你门路,让你穿上这身官服,吃上饱饭?是王家!现在让你办点事,你就敢提‘家人’?”
她蹲下身,臃肿的膝盖发出 “咔嗒” 一声脆响,冰凉的指尖 ——
指甲缝里还藏着未洗净的脂粉 ——
捏住许派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眼底的狠厉像淬了毒的刀,厚厚的脂粉下,眼角的皱纹因狰狞而愈发明显:
“只要你把这份布防图,交给燕云军的联络人,事成之后,燕云军会给你一千块灵石 —— 足够你在都城买三进的院子,给你爹娘盖砖瓦房,让他们再也不用在乡下受冻挨饿。等燕云军拿下北境,我再保你做护国军的后勤总长,比你现在这个督粮官,风光十倍!”
一千块灵石、后勤总长……
这些诱惑像钩子,死死勾住了许派的贪婪。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叠布防图 ——
只要把图送出去,他就能摆脱现在的恐惧,拥有享不尽的富贵,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可通敌的罪名像浓重的阴影,压得他胸口发闷,迟迟不敢伸手。
王慧娟看出了他的动摇,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肥厚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 “林” 字的墨玉佩,抬手一扔,玉佩落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去找林资诚,他是燕云军在咱们营里的暗线,你把布防图和玉佩给他,他自然会给你灵石。”
她顿了顿,身子往前倾了倾,臃肿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灭顶的威胁,沙哑的嗓音里满是阴狠:
“但你记住,这件事要是办砸了 —— 不管是被人发现,还是你敢私藏灵石,后果你承担不起。王家要想让一个人,还有他的家人消失,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该知道,前阵子那个不听话的,现在连骨头渣都找不着了吧?”
许派看着地上的玉佩和布防图,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想起爹娘在乡下破旧的茅草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想起自己每次回家时,邻居羡慕的眼神,想起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如今对他点头哈腰的模样;
又想起王慧娟之前处理过的 “不听话” 的官员 ——
那些人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家人也被流放苦寒之地,生不如死。
终于,他咬了咬牙,牙关咬得咯咯响,颤抖着伸出手,将布防图和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指甲深深嵌进绢布,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掌心的玉佩冰凉刺骨,像攥着一块烙铁:
“娟姐…… 我…… 我去办!我一定办好!”
王慧娟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肥厚的嘴唇咧开,露出泛黄的牙齿,脸上的脂粉都跟着簌簌掉渣。
她转身走回软榻边,臃肿的身子挪动时,地毯都被压得陷了下去,重新拿起一支熏香点燃,短粗的手指笨拙地拨弄着香灰。
看着许派连滚带爬地离开营帐,帐帘被带起一阵风,吹得她脸上的脂粉掉了不少,露出底下松弛的皮肤,她眼底的笑意渐渐变冷 ——
许派和林资诚,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两枚棋子。
她要的从来不是燕云军拿下北境,而是借燕云军的手搅乱护国军,让王家趁机掌控兵权。
等事成之后,这些知道太多的棋子,自然会被一一清理,连骨头都剩不下。
帐外的风带着北境的寒意,卷着沙尘拍打帐帘,却吹不散帐内浓郁的龙涎香与阴谋的腐味。
而此刻,火焰峡谷的焦土还在发烫,陆云许正背着马强的全家福,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赶路。
他的左臂还在渗血,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却依旧挡不住血渍往外浸,丹田的金丹每走一步都传来钝痛,像有钝刀在反复切割,却不敢停下 ——
他要赶在燕云军之前,守住第九城,守住马强用生命换来的防线。
他不知道护国军总部的营帐里,那个又胖又丑的老女人正用布防图和灵石,出卖着北境的土地与士兵的性命。
但他能感觉到,护国军内部的蛀虫已经越来越疯狂,这场战争,不仅要对抗凶残的外敌,还要清理这些藏在暗处、吸食士兵鲜血的内奸。
陆云许握紧怀中的照片,指尖触到马强笑容的轮廓,那粗糙的纸面包裹着的,是一个父亲的念想,也是无数士兵的牺牲。
心中的决心愈发坚定,像被烈火淬炼过的钢铁。
他抬头望向第十城的方向,那里的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城楼的火把像点点星光 ——
他会守住每一座城,会揪出每一个通敌的奸人,会让马强和所有牺牲的弟兄知道,他们的血没有白流,北境的山河,绝不会落在奸人和外敌手中。
风卷着火焰峡谷的焦灰,飘向护国军总部的方向,像是忠魂们无声的控诉。
而营帐里的暖香依旧,阴谋还在继续,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北境的夜色中悄然酝酿,等着将所有人拖入更深的战火。
喜欢责天纪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责天纪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