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正和王岚说着话，就见后厨走过来一个人，冲着王岚说道：
“岚姐，今天饭菜的反应怎么样？”
“呦，这正说你呢，你就过来了。这是计划科的苏淮，他一搭嘴儿就尝出来换了厨子。”
“小同志，是不是我哪儿没做到位？”这位厨子也有个三十来岁，面对苏淮的态度还算诚恳。
“师傅，我就是吃惯了您师父的菜，所以换了您来做，多少能感觉出来不同。您别往心里去。”苏淮哪敢得罪厨子，给自己找着理由。
“别呀小同志。我哪里没做好，您千万帮着提出来。我师父就说了，我还差着火候。果然遇到吃主儿，一尝就不对味儿。这么着，咱弟俩外面找个地方坐坐，千万给哥哥我讲讲哪儿不对。我也好改进不是。”
“小苏，这位是崔华师傅，人很不错。你要是觉得哪不对，就给他讲讲吧。”王岚帮着说话了。
苏淮这还能说什么，他只好认真地对崔师傅说道：
“崔师傅，大锅菜不比小灶。所以味道差上一星半点儿，也无可厚非。不过这肉丸子，您可能是后厨太忙，所以摔打的时间短了不少，炖的时间也少了半个小时。还有这葱姜，您比您师父多放了一成，别小看这一成，就把肉香味儿给遮住不少。还有这盐，您少放了。盐为百味之祖，千万马虎不得。做这肉丸子，一斤二两肉里就这么一汤勺儿，不能多也不能少……”
崔华越听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同志高了。他对苏淮的态度越来越尊敬。
等苏淮讲完，崔华感激地对苏淮说道：“小同志，不对，苏同志。您是内行大拿呀。太感谢您了，您说的都对。今天不能让您白讲，这么着，打明儿起，连续三天，你的吃喝都算我头上。岚姐，这位苏同志的算我头上，麻烦你一下。”
“好嘞。小苏，不吃白不吃。他们厨子才不缺这点子吃的呢。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别说三天，依着姐的意思，我连着十天给你免费，都算老崔头上。”王岚笑呵呵地对苏淮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不能这样的，该付钱就得付钱。”苏淮拒绝道。
“不行，跟您学了本事，哪有白学的道理。岚姐，就这么定了。后厨还有点事儿，我先去忙。明天还得再麻烦苏同志吃完之后，多提意见。”
等崔华走了之后，苏淮对王岚说道：“岚姐，我看着这个厨子可比你大多了，他怎么也叫你姐？难道是他长得着急，还是他生下来就显得比别的孩子老？”
听到苏淮话里透着幽默，王岚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我说苏淮，你的小嘴儿也太能说了。他哪是叫我姐，他明明是叫的岚姐，这是我在小食堂里的官称好不好。”
“明白。岚姐，走了。”
……
苏淮刚才说的话，全进了张宁的耳朵里。这个小丫头对苏淮更有兴趣了，直到苏淮走出食堂的门儿，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苏淮正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就听到徐大姐喊道：
“苏淮，外面有人找你。”
“谁呀？”
“看着像小食堂的人。”
“哦，我这就来。”
苏淮出门儿，果然是崔华。
“崔同志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苏同志，你这下班了吧。我在后厨试着做了点菜，还得麻烦你帮着尝尝。”
“这……这不合适吧。”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这也是为全厂职工服务不是。我的技术好了，才能更好地为大家伙做饭。这个道理很简单呀。”
“成。我跟徐大姐说一声就跟你过去。”
苏淮很快就挎着包跟着崔华来到了后厨。一进门儿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四份红烧肉丸子，每份都是四个。
还做了两条鱼，另外还有其它的两种菜。
“苏同志。算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就叫你小苏，你叫我老崔就成。小苏，你尝尝，多提意见。”
苏淮见崔华是真心想学东西，也就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就品尝了起来。
苏淮用筷子把肉丸分成两半儿，“还是有失劲道，……”放在嘴里又尝了一小块儿，“味儿对了，比中午要好。”
苏淮又尝了另外几份儿，也分别给指出了不足，然后给出了改进的方法和意见。
“小苏，你可真神了。连我摔打了多长时间都能尝出来，厉害，厉害。”崔华现在对苏淮不仅仅是尊敬了，他都有点佩服得五体投地。
“崔哥，这后厨还有肉吗？要不，我试试手？”苏淮也来了兴头儿。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师父不止一次说，不能小看勤行外的人，这里面也藏着高手。可能整体做不好，但偶尔一道菜，就连大厨也比不上。”崔华一边说道，一边准备着肉。
“崔哥，还是我来切肉吧。好长时间没做了，也不知道成不成。一会儿要是丢了脸，您可千万别笑话我。”
苏淮上了手，崔华瞪起了眼。这刀工，就算是自己的师父好像也没他好呀，切出来的肉粒儿真均……对呀，我怎么忘了要细切粗斩……
大肉丸子在砂锅里煮着，崔华已经摸出来一瓶酒，“兄弟，且得等着呢，你要是不急着回家，哥哥陪你喝上几杯。”
……
天彻底黑了下来，苏淮看了看手表，又闻了闻香味儿，这才把砂锅从灶上端了下来。
“崔哥，咱就不再红烧，就尝尝这清炖吧。”
崔华没等苏淮再多说，直接上了筷子。一夹肉丸不破，夹在筷子里还不散。入口满是肉香……
崔华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冲苏淮一敬，“兄弟，没得说。比我师父做的还要好太多。服了，敬你一杯。”
酒杯再放下，崔华对苏淮说道：“兄弟，要不我拜你当师父吧。”
“那可不行。我这才多大，回头年节你去我家磕头，我媳妇还不得让你吓死。”
“你结婚了？”崔华有些惊讶。
“结婚了。插队的时候无聊，只好处个对象打发时间。结果一不小心就只好结了婚。”
崔华脸上露出了笑意，表示是个男人都懂的意思。
……
直到八点多，崔华才放苏淮回家。临走之前，他把自己今天做的菜，全装进了几个大饭盒里。
“兄弟，咱哥俩一见如故。这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多少也算个肉食。全当我孝敬你家老母亲了。”
“得，跟你我也没必要假客气了。给我我就收着。不过你得送我出厂门儿。要不然保卫科的人以为我偷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那太没问题了。咱俩一起走，这里明天让小工们打扫吧。”
————
回到家里，张蕊和孙氏正聊着天、烤着火，等着苏淮。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出去喝酒了。”孙氏见到儿子就是埋怨。
“妈，厂里的厨子找我说点事儿，所以就晚了。小蕊，把这些拿厨房放起来，把饭盒腾出来，明天我还得还人家。”苏淮脱掉外衣，就从包里一个个掏着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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