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流云殿附属的庄园却亮如白昼。
各式精美的宫灯、镶嵌在廊柱上的荧光石,以及点缀在假山流水间的柔和光带,将这座融合了古典园林韵味与现代设计感的庄园映照得美轮美奂。
一步一景,移步换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更显精致典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酒香以及食物诱人的香气。
戌时正,吴升与采言薇准时抵达庄园入口。
吴升换上了一套合体的深蓝色正装,没有过多繁复的纹饰,仅以银线在领口和袖口勾勒出简单的云纹,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内敛,在灯火下更显俊朗不凡。
而他身旁的采言薇,更是吸引了无数惊艳的目光。
她褪去了平日那身标志性的、带有蓬莱仙岛印记的飘逸长裙,换上了一条现代款式的晚礼服长裙。
裙子是优雅的珍珠白色,材质是带有细微光泽的绸缎,设计极为内敛含蓄,领口是高雅的小立领,袖长及腕,裙摆长及脚踝,通体没有任何裸露的设计,却通过精妙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裙身上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若隐若现的仙鹤暗纹,行走间,裙摆微漾,暗纹流动,仿佛有仙气缭绕。
她并未佩戴过多首饰,只在发间别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愈发衬得她容颜清丽绝俗,气质空灵出尘。
这一对璧人携手走来,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人物,瞬间成为了全场焦点之一。
不少宾客低声交谈,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与好奇。
而蓬莱仙岛此次前来参加神兵大会的六人,都收到了晚宴邀请。
诸刘禹经过上次被父亲当众掌掴的教训,显然学乖了不少。
他虽然从心底里依旧看不起万火熔,认为其不过是霸刀山庄的一条狗,但为了照顾吴升的面子,他至少在表面上做足了功夫。
而万火熔,则与蓬莱仙岛另外三名弟子站在一起。
他们四人也换上了较为正式的服装,但显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神情拘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们像是误入繁华盛宴的外乡人,自己取了些摆放精美的食物,这都是方便取用的小份点心、冷盘,没有骨头等麻烦物事,然后四个人缩在角落的一张小白玉石桌旁,低着头,小口吃着东西,眼神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周围那些谈笑风生的大人物们。
万火熔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蓬莱仙岛此行的领队,他原本以为自己好歹也算个人物,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透明得如同空气。
没有人主动来与他交谈,那些偶尔扫过的目光也充满了漠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这种被彻底边缘化、被排斥在核心圈子外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脚趾在鞋子里不自觉地抠紧,后背甚至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唉……”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处水榭旁的一座精致亭子。
亭子里,吴升夫妇正与霸刀山庄的庄主诸徐闻、少主诸刘禹相谈甚欢。
看着那从容自若、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的吴升,万火熔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羡慕,甚至有一丝苦涩。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而水榭旁的亭子内,气氛倒是颇为融洽。
诸徐闻一身暗金色锦袍,气度雍容,他笑容满面地看着吴升和采言薇,语气真诚地赞叹道:“吴大人,采仙子,二位真乃神仙眷侣,令人艳羡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吴升,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尤其是吴大人,老夫听闻,您这三日,竟是足不出户,一直待在藏书阁第六层潜心阅读?”
“此等心性与毅力,着实了得!便是我山庄内那些以武痴自居的长老们,也未必能有您这般定力啊!”
一旁的诸刘禹立刻接口,脸上也是一派认真与佩服:“父亲所言极是!吴兄与我年纪相仿,但这份沉静与专注,刘某自愧不如!实在是我辈楷模!”
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完全没有寻常官场或商场应酬的那种虚伪浮夸感。
他们似乎真心认为吴升值得这样的赞美。
吴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先是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采言薇,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然后才转向诸徐闻父子,语气同样诚恳地回应道:“庄主与少庄主过誉了。”
“霸刀山庄能屹立数百年,发展至今日之盛况,人才济济,为天下武者提供了如此多的可能性,这才是真正了不得的壮举。”
他目光扫过庄园内灯火辉煌的景象,继续道:“吴某来自边陲小县,初至贵庄时,着实被这般气象所震撼。”
“此等格局与气魄,令人敬佩。”
他这番话倒也不算完全虚伪。
霸刀山庄能在与妖魔有所勾结的情况下,还将表面功夫做得如此漂亮,将自身塑造成正道楷模,这份洗白和运营的能力,的确非同一般。真正厉害的黑,往往披着最光鲜亮丽的外衣。
四人正在亭中言笑晏晏时。
诸徐闻目光忽然越过吴升肩头,看向他身后,脸上笑容更盛,主动迎了过去,热情地招呼道:“高大人,您可算来了!”
吴升和采言薇闻言,也转身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常服、面容儒雅、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精明的中年男子,正含笑走来。
他气度沉稳,行走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但脸上笑容却让人如沐春风。
诸徐闻连忙为双方引见:“吴大人,采仙子,这位便是我们云霞州镇玄司巡查部的高余年,高巡查!”
他又对高余年笑道:“高大人,这位便是我常跟您提起的,来自碧波郡的青年才俊,吴升吴大人,以及他的夫人,蓬莱仙岛的采言薇仙子。”
诸刘禹也立刻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高伯伯。”
态度十分尊敬。
吴升上前一步,姿态放得很低,对着高余年郑重地行了一个下属见上司的礼节,语气恭敬道:“碧波郡镇玄司巡查部精英队员吴升,见过高前辈。”
高余年哈哈一笑,伸出手虚扶了一下,目光在吴升和采言薇身上扫过,眼中满是欣赏:“哎哟,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小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俊朗非凡,气度沉稳啊。”
“而采仙子更是仙姿玉质,令人心折,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羡煞旁人咯!”
他的语气热情而真诚,丝毫没有上级巡查的架子。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父亲!”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少女袅袅婷婷地走来。
她约莫二八年华,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及膝小礼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珍珠,款式精致却不张扬,透着一股名门闺秀的温婉与含蓄。
她的妆容清淡得体,长发挽成一个乖巧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眉眼弯弯,笑容甜美,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高余年看见女儿,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爱:“婷儿来了。”
高婷走到父亲身边,先是乖巧地对诸徐闻父子行了个礼,然后便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投向了吴升和采言薇,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与仰慕:“您就是吴大人和采仙子吗?早就听父亲提起过您们,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呢!”
她的语气活泼而不失礼数,眼神纯净,让人讨厌不起来。
吴升微微一笑,客气地回应道:“高姑娘过奖了,高姑娘青春靓丽,蕙质兰心,亦是难得。”
高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目光转向采言薇,带着一种小妹妹对姐姐般的亲近感,轻声问道:“采姐姐,那边有几种看起来很特别的点心,好像是用云霞州特产的灵果制作的,我们一起过去尝尝好吗?”
采言薇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吴升。
吴升对她微微颔首,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采言薇这才对高婷露出一个浅淡却真诚的笑容,轻轻点头:“好的,有劳高姑娘了。”
两个女子便相携着朝摆放食物的长桌走去。
高婷还时不时指着某样点心,低声向采言薇介绍着什么,气氛看起来颇为融洽。
诸徐闻见状,哈哈一笑,对高余年和吴升道:“高大人,吴大人,你们同僚之间想必有许多话要聊,我们父子就不打扰了,先去那边招呼一下其他客人。”
得到二人微笑点头后,他便带着诸刘禹笑着离开了亭子。
转眼之间,偌大的亭子里,便只剩下了吴升和高余年二人。
……
亭中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乐曲声和谈笑声。
高余年并未立刻说话,他先是走到亭边,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庄园中灯火阑珊的景色,以及那人工湖中倒映的点点星光。
过了片刻,他才转身,重新走回亭中,在石凳上坐下,脸上带着一种看似随意却又透着几分郑重的笑容,看向吴升。
“小友啊。”
高余年开口,语气平和,“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是明白人,不会误会我老高。但我觉得,作为咱们镇玄司巡查部在云霞州的负责人之一,有些话,我还是得先跟你说道说道,交个底。”
他压低了点声音,显得推心置腹:“想必你也在疑惑,我堂堂一个州级巡查,公务繁忙,怎么会跑来参加霸刀山庄这等宗门的晚宴?这似乎……有点不合咱们镇玄司的规矩,对吧?”
吴升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道:“高前辈言重了!晚辈岂敢妄加揣测?前辈行事,自有深意。”
“倒是晚辈此次前来,严格说来,也算是公私兼顾,心中还惴惴不安,生怕前辈您会误会我年轻不懂事呢!”
高余年闻言,脸上笑容更盛,摆了摆手:“诶!你这是哪里话!年轻人,多出来见见世面,是好事!至于我嘛……”
他显得更加推心置腹:“实不相瞒,霸刀山庄这次,给咱们云霞州镇玄司,捐了一批数量不小的制式刀具。”
“品质都是上乘。”
“你也知道,咱们下面的弟兄们,刀口舔血,有一把好兵器,那是能保命的!这份人情,咱们得领啊。”
“所以嘛,有些场合,该给面子的时候,还是得给,相信小友你,应该能理解老哥我的难处吧?”
他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将诚意二字写在了脸上。
不管吴升信不信他这个借口,至少表面上的解释给足了。
吴升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兼深深理解的表情,重重点头:“原来如此!前辈用心良苦,一切都是为了咱们镇玄司的弟兄们着想,晚辈敬佩不已!若是换做晚辈在前辈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都发出了一阵心照不宣的轻笑。
关于为何出席晚宴这个敏感话题,便在这看似坦诚的交流中,被轻轻揭过,谁也不再深究。
随后只看见高余年笑着站起身,走到亭子边缘,指着庄园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远处霸刀山庄巍峨的建筑轮廓:“小友,你看这霸刀山庄,气象如何?”
吴升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气派恢宏,宾客如云,一片和睦兴盛之象。能在云霞州经营出如此局面,霸刀山庄确实了得。”
“是啊。”
高余年感慨道,“老夫在云霞州为官多年,可以说是亲眼看着霸刀山庄一步步壮大至今的。别的不说,单是这稳定地方、甚至协助清剿边境妖魔……他们都出了不少力。如今的云霞州,比起几十年前,可是安宁繁华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迈步,沿着水榭旁的廊道缓缓向前走去,吴升则落后半步,安静地跟在一旁。
高余年似乎谈兴很浓,从霸刀山庄的炼器技艺,谈到他们对云霞州经济的贡献,又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云霞州妖魔滋扰、民生艰难的景象,对比现在的安宁,言语之中对霸刀山庄不乏赞誉之词。
走着走着,两人渐渐来到了庄园相对僻静的一角,周围宾客稀少。
高余年忽然话锋一转,像是随口问道:“小友,你与霸刀山庄接触这几日,感觉他们可有什么不足之处?或者说,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缺点吗?”
这个问题问得颇为突然,也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吴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随即失笑摇头:“缺点?高前辈说笑了。晚辈初来乍到,满打满算也就呆了三四天,所见所闻无非是冰山一角,皆是光鲜亮丽之处。若要晚辈指出什么确凿的缺点,这可真是为难晚辈了。”
顿了顿。
吴升语气转为一种带着好奇的困惑:“不过,相对于缺点,晚辈心中倒确实有一个不小的疑惑。”
“哦?什么疑惑?但说无妨。”高余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吴升目光投向远处霸刀山庄主殿那在夜色中更显巍峨的轮廓,语气带着一种凡人仰望高山般的感慨:“那就是……霸刀山庄,究竟是凭借怎样了不得的谋划与运道,才能在这数十年间,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强大的地步呢?”
“这种感受,就像一个刚刚踏入武道的凡人,看见一位功参造化的前辈时,心中充满了对其修炼之路的好奇与不解。”
高余年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小友这个问题,问得妙啊!”
他笑了一会儿,才收敛笑容,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神秘表情,说道:“这件事,若是别人问起,我未必会说。但既然是小友你问起,老哥我也就不瞒你了。”
“霸刀山庄能有今日,说起来,还真是他们的运气好到了极点!”高余年语气肯定,“他们在几十年前,于云霞州边境之外的某处不毛之地,发现了一处储量极其惊人的稀有矿脉!”
“矿脉?”吴升适时地露出惊讶之色。
“对,矿脉!”
高余年重重点头,“具体位置嘛,这是人家的核心机密,我们也不好过多打听。”
“但据说,从那矿脉中开采出来的矿石,品质极佳,蕴含着特殊的能量。”
“将其提炼成矿髓后,无论是与一些珍贵宝药融合炼制丹药,还是与其他金属融合打造兵器,都能让成品的品质发生质的飞跃,霸刀山庄正是靠着这处矿脉带来的庞大资源和技术优势,才能在这五六十年间迅速崛起,成为如今云霞乃至整个北疆都排得上号的炼器大宗!”
他说完,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至于他们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机缘,那老哥我可就不清楚了。”
吴升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赞叹道:“果真是大机缘!难怪霸刀山庄能有今日之盛况,多谢高前辈为晚辈解惑!”
“诶,小事一桩。”
高余年摆了摆手,又将话题引回了对霸刀山庄种种善举的赞扬上,尤其强调了他们在清剿边境妖魔上的贡献,以及给云霞州带来的安宁。
固然提及霸刀山庄真的是非常和善的一个宗门的,这也帮助了很多其他的一些宗门,也深入云霞州外界的边疆去杀了太多的妖魔。
整个云霞州现在的整体生活环境,相较于几十年前又好了不少。
他再次提起来,小的时候,自己在云霞州生活的时候,那都是非常担心晚上有那些妖魔出没的,现在那是真的不用担心了,也挺羡慕现在的这一代小娃娃的,没有妖魔在旁边生活,那平时还就是可以挺着脊梁骨说话。
不用像他们小的时候一样,不把自己当个人了,现在的这些小娃娃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而他们这些晚辈走过来时,这也是会心一笑的,娃娃有这样的一个想法,这真的是不错。
这就证明着霸刀山庄也好,还是说他们的一些长辈也好,所付出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啊。
吴升走在一旁,面带微笑,不时点头附和。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信步由缰,又走回了相对热闹一些的区域。
高余年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很自然地转头问吴升:“哎,对了,小友,你现在用的是什么兵器?可否拿出来让老哥我开开眼?”
吴升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很是爽快地点头:“自然可以。”
他心念一动,那柄黑金色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剑长约八十二厘米,造型是古朴大气的四面汉剑制式,剑身笔直,线条冷峻。
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玄黑色,但在灯光下,隐约可见剑身内部有暗金色的流纹若隐若现,所有的锋芒都完美地内蕴其中,丝毫不显张扬,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高余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赞叹道:“好剑!果然是好剑!这材质,这做工,皆非凡品啊!”
他笑着看向吴升,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小友,我能仔细看看吗?”
“高前辈请。”吴升双手捧着带鞘的长剑,递了过去。
高余年也是双手接过,神色郑重。
他缓缓将长剑拔出一截,冰冷的剑身映照着周围的灯火,那玄黑底色与暗金流纹交织,更显神秘与不凡。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赞赏之色更浓,然后又轻轻将剑推回鞘中。
他将剑递还给吴升,语气变得异常热情和诚恳:“小友啊,你看,这里就是霸刀山庄,别的不敢说,这炼器铸兵的本事,那可是天下一绝!你这把剑已是极品,但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我带你去找个匠人,帮你修缮一下呢?”
说着的时候,高余年更是非常主动的双手将这一把剑重新的还给了吴升,态度是极为温和的。
吴升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你敢给,我为何不敢拿了:“竟能如此吗?那真的是谢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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