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明远和赵琳回家的那个傍晚，别墅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起来。
山河站在客厅里，看着山日夕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迎向门口，接过赵琳手中的包，又乖巧地向山明远问好。那一刻，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疏离——这个家有着她无法融入的默契。
“山河，过来让妈妈看看。”赵琳微笑着向她招手，“听说你诗歌比赛得奖了？真棒。”
山河僵硬地走过去，接受了一个轻柔的拥抱。赵琳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与山日夕的茉莉香不同，更成熟，更疏远。
“不错。”山明远简短地评价，目光在山河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山日夕，“日夕，听说你英语考了满分？”
“只是小测验而已。”山日夕谦虚地低头，却在父母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对山河眨了眨眼。
这个默契的小动作奇迹般地安抚了山河的不安。
晚餐时，四人坐在那张长得过分餐桌前。山明远坐在主位，赵琳在右侧，山河与山日夕并排坐在左侧。
“公司下个月要举办周年庆，你们两个都要出席。”山明远切着牛排，语气不容置疑，“礼服已经订好了，周末去试穿。”
赵琳轻轻放下刀叉：“别给孩子这么大压力，明远。山河才刚回来不久，这种场合对她来说可能不太适应。”
“正是因为她刚回来，才更需要露面。”山明远看向山河，目光审视，“让外界知道，我们山家的女儿回来了。”
山日夕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山河的膝盖，仿佛在说“别担心”。
“日夕，你多帮姐姐准备一下。”赵琳温和地说，“教她一些基本礼仪就好，不必太过拘束。山河，做自己就好，不用太紧张。”
山河注意到，当赵琳说话时，山明远虽然表情不变，却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细微的举动印证了山日夕之前的话——父亲确实是妻管严，只是表面上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妈妈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山日夕甜甜地笑着，右脚却悄悄脱掉拖鞋，轻轻踩在山河的脚背上。
那温热的触感让山河险些打翻水杯。她强装镇定地继续用餐，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山河不舒服吗？”赵琳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没有。”山河下意识地想挪开脚，却被山日夕牢牢踩着。
“可能是有点紧张吧。”山日夕接过话，语气自然，“第一次全家一起吃饭，姐姐一定很在意。”
赵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若有所思：“是啊，我们是一家人了，该多些这样的家庭时光。”
饭后，山日夕主动提出要教山河插花，理由是“周年庆上可能需要这些社交技能”。赵琳欣然同意，而山明远则直接回了书房。
在花房里，山日夕终于卸下乖巧面具，从背后环住山河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想我了吗？”她轻声问，气息拂过山河的耳畔。
“我们才分开一小时。”山河试图保持冷静，却无法忽视加速的心跳。
“但那一小时里，你都不是完全属于我的。”山日夕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委屈，“在爸妈面前，我只能叫你姐姐，不能碰你，不能看你太久...”
山河转过身，面对着她：“这就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现实，日夕。”
“我知道。”山日夕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亮起来，“但至少现在，你是我的。”
她向前一步，将山河轻轻推靠在花架上，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轻柔，带着某种宣示主权的意味，急切而深入。
花瓣从架子上飘落，洒在她们周围。山河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双手不自觉地攀上山日夕的肩。
“如果被看到...”她在换气的间隙轻声说。
“不会的。”山日夕的唇沿着她的下颌游移，“妈妈在接电话，爸爸在书房。这里是我们的安全区。”
安全区。这个词让山河感到既甜蜜又心酸。在这个偌大的家里，她们只能在这种隐蔽的角落拥有彼此。
插花教学最终以失败告终。散落的花朵和枝叶见证了两个女孩在花架旁的缠绵。当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时，她们才慌忙分开，各自拿起花剪，假装在认真修剪花枝。
“学得怎么样？”赵琳出现在花房门口，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姐姐很有天赋。”山日夕面不改色地撒谎，“只是还需要多练习。”
赵琳点点头：“明天再继续吧，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回房间的路上，山日夕趁赵琳不注意，迅速在山河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进自己房间，留下山河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摸着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发呆。
那晚，山河躺在床上，回想晚餐时山日夕在桌下的小动作，花房里的亲吻，还有赵琳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不确定那位看似开明的母亲是否察觉了什么，也不确定如果真相暴露，这个家是否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深夜，房门被轻轻推开。山日夕抱着枕头溜进来，熟练地钻进被窝。
“今晚真的需要理由了。”她小声说，“我做噩梦了。”
山河明知她在撒谎，却还是张开手臂让她枕上来：“什么噩梦？”
“梦见你离开了。”山日夕的声音闷在她肩头，“醒来后特别害怕，必须确认你还在。”
山河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我不会离开的。”
“即使有一天，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山日夕抬起头，在黑暗中寻找她的眼睛。
“即使那样。”山河肯定地回答。
山日夕满足地叹息一声，重新窝回她怀里。不久，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显然是真的睡着了。
山河却久久无法入眠。她想起晚餐时山明远威严的目光，赵琳温和却锐利的审视，还有山日夕在父母面前完美无瑕的表演。
这个家就像一个精致的舞台，每个人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而她和山日夕，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演绎着只属于她们的秘密剧情。
在黑暗中，山河轻轻碰了碰山日夕的嘴唇，无声地许下承诺：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我们的秘密，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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