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山河的脸上跳跃。她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山日夕安静的睡颜。
那张脸离得很近,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山日夕的呼吸轻浅而规律,温热的气息拂在山河的颈间,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轻如花瓣的吻,交握的双手,还有“共犯”的约定。
山河轻轻挪动身体,试图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起床。但刚一动,山日夕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在晨光中清澈见底,没有丝毫刚醒来的迷茫。山河忽然意识到,山日夕可能早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早上好,共犯。”山日夕的嘴角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手臂依然搭在山河的腰上,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这个称呼让山河耳根发热。她避开山日夕的视线,轻声说:“该起床了。”
“再躺五分钟。”山日夕得寸进尺地把头埋在山河肩窝,声音闷闷的,“就五分钟。”
这种亲昵自然而熟练,仿佛她们早已如此相处多年。山河僵硬地躺着,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和重量,心中五味杂陈。她本该推开她的,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五分钟后,山日夕终于不情愿地松开手,坐起身。她的睡衣领口微微歪斜,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山河不自觉地移开目光。
“今天爸妈要回来了。”山日夕一边梳理长发,一边状似无意地说。
山河的动作顿住了。她几乎忘了这个家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过去的几天里,这栋大房子仿佛是专属于她们二人的世界,而现在,这个幻梦即将被打破。
“你担心吗?”山河问。
山日夕转过头,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担心什么?担心他们发现我们的事?还是担心一切回到从前?”
山河没有回答。她确实在担心,担心这段刚刚萌芽的关系无法在父母的注视下生存。
早餐时,山日夕恢复了往日的乖巧模样,细心地为山河倒牛奶,递纸巾,每一个动作都无懈可击。但山河注意到,她的脚尖在桌下轻轻碰着自己的脚踝,带着隐秘的亲昵。
这种公开场合下的秘密接触,让山河既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下午陪我去个地方好吗?”山日夕突然问,“就当是庆祝你获奖。”
“去哪里?”
“秘密。”山日夕眨眨眼,“相信我。”
山河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轻轻点了点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对山日夕说“不”。
下午,山日夕带着山河来到城市另一端的一家小咖啡馆。店面隐蔽,招牌已经褪色,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欢迎光临——”门铃响起时,柜台后的老板娘抬起头,看到山日夕后露出熟稔的笑容,“日夕来啦?还是老位置?”
“嗯,谢谢林姐。”山日夕自然地牵着山河的手,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最里面的卡座。
这个位置被一盆高大的绿植半遮掩着,形成一个私密的小空间。墙上贴满了便签和照片,看上去都是常客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山河好奇地问。
山日夕的笑容淡了些:“初中时发现的。那时候不想太早回家,就到处乱逛,偶然找到了这里。”
山河环顾四周。这里与山日夕平时出入的高级场所截然不同,却意外地符合她身上那种隐藏的真实感。
“两杯拿铁,一份提拉米苏。”山日夕对跟进来的林姐说,然后转向山河,“这里的提拉米苏是全城最好的。”
咖啡和甜点很快送了上来。山日夕小口品尝着提拉米苏,眼神飘向窗外:“有时候我想,如果当初没有被抱错,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山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我会在某个小城镇长大,或许连大学都考不上。”山日夕继续自问自答,“而你,会成为众人瞩目的山家千金,优雅、自信,对像我这样的人不屑一顾。”
“你不会的。”山河轻声说,“无论在哪里长大,你都会是聪明的、讨人喜欢的。”
山日夕摇摇头:“你不明白。是山家的资源培养了我,如果没有那些昂贵的补习班,没有那些开阔眼界的机会,我可能根本不会成为现在的我。”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回到山河脸上:“但有一点不会变——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这句话说得太轻,山河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山日夕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送你的,庆祝获奖。”
山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银链,坠子是一枚小巧的银色羽毛。
“这是...”
“风的象征。”山日夕轻声说,“你不是荒野的风吗?我希望你能永远自由。”
山河摸着那枚羽毛吊坠,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从来没有人如此认真地看待她的诗,她的话。
“我也有东西给你。”山河从口袋掏出一个小信封。这是她昨晚偷偷准备的,原本不确定是否会送出去。
山日夕好奇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手绘的书签,上面用工整的字迹抄录了一首诗——不是狄金森的,而是山河自己写的:
“两个孤独的星球
在黑暗宇宙中相遇
改变了彼此的轨道
再也无法回到
最初的路径”
山日夕凝视着那张书签,久久没有说话。当她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着水光:“这是我们的故事,对吗?”
山河轻轻点头。
“帮我戴上好吗?”山日夕突然说,拿起那条项链。
山河绕到她身后,小心地为她戴上项链。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山日夕后颈的皮肤,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栗。
“现在,我们彼此拥有了一件对方赠予的东西。”山日夕抚摸着胸前的羽毛吊坠,微笑中带着满足,“这是共犯的证明。”
离开咖啡馆时,夕阳已经西沉。她们并肩走在渐渐亮起路灯的街道上,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山日夕突然停下脚步。
“山河,”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爸妈是否同意,无论别人怎么看待,我都不会放弃你。”
绿灯亮了,人潮开始流动。山河在喧嚣中握住山日夕的手,轻声回应:
“我也不会。”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伪装的姐妹,不再是真假千金,只是两个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的孤独灵魂。
而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车窗降下,又迅速升起。车内的山明远皱紧眉头,对司机吩咐道:“开快一点,夫人还在家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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