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峻很快赶到指挥所,看到李默站在全息沙盘前,眉头紧锁,显然已经投入了工作,他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默哥,您刚恢复没多久,秦老和林医生都嘱咐要静养,您看是不是……”赵峻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李默摆了摆手,目光没有离开沙盘上标注着“净世株实验田”的区域,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老赵,谢谢你。但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画面——大灾之后,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甚至……易子而食。”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仅仅是读到那些文字,就已经让我呼吸困难。在我们的大同世界,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发生了,我李默,寝食难安!”
赵峻看着首领眼中那深沉如海的责任感和忧患意识,将所有劝慰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肃然起敬。这就是他们的首领,永远将万民的福祉扛在肩上。
“工作吧。”李默转过身,指向沙盘上186区及周边区域的模型,眉头再次蹙起,“你看,186区的重建和改革虽然有进展,但净世株项目的推广,还是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后续那些依赖净化土地的大型农业设备,还有能养活十万、百万人的大规模种植计划,根本就无法展开。”
他抬起头,看向赵峻,眼中带着深深的思索,甚至有一丝自我怀疑:“老赵,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走错路?”赵峻一愣。
“净世株,它确实是改变废土格局的宝贝,这一点毋庸置疑。”李默缓缓道,“但我们一直把它当成一个高度机密、需要顶尖科研团队在严格控制环境下培育的‘科研项目’。我们给了它最好的实验室,最精密的仪器,最专业的科学家……可它终究是一种植物啊!”
他的眼神逐渐亮起一种打破常规的光芒:“你说,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呢?我们让最懂得如何跟土地打交道的人——让那些种地的公民,来种植净世株,会怎么样?”
“让公民来种?!”赵峻吃了一惊,“这……这太冒险了吧?万一……”
“不告诉他们这是净世株,不告诉他们这是多么珍贵的‘宝贝’。”李默打断他,语气越发清晰,“就把它当成一种新的、有点娇贵的作物。我们不干涉他们的具体种植方法,就让他们用自己祖辈流传下来的、或者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习惯去种!”
他越说思路越顺畅,开始勾勒具体的方案:
“我们就设定一个最简单的规则:种活了,给予丰厚的福利待遇,作为奖励。种死了,也没关系,不追究任何责任,就当积累经验!”
“为了保证安全和必要的观察,我们可以先小范围试点。找五个经验丰富的公民,再配备五个护卫队员进行保护,也不告诉他们这是净世株。”
“这个方案,”李默看向赵峻,目光灼灼,“够不够?够不够大胆?够不够……接地气?”
赵峻被这个天马行空却又直指核心的想法震住了。他仔细咀嚼着李默的每一个字,越想越觉得其中蕴含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大智慧!
科研团队追求的是最优解、是标准化,但有时候,土地和作物本身,或许更适应那种带着点“土气”的、千百年积累下来的民间智慧?让植物去适应人,而不是一味地让人去迁就植物?
“够!太够了!”赵峻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默哥,您这想法绝了!咱们之前可能就是把它供得太高了,反而束手束脚!让土地和会种地的人自己去磨合,去找到那条路!我看行!”
“好!”李默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月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那就立刻去办!人选要可靠,待遇要优厚,规矩要讲清楚。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惩罚失败,而是鼓励尝试,从实践中找到最适合净世株大规模推广的道路!”
一条全新的、充满野性生命力的试验路径,就在李默这打破常规的思考下,被提了出来。这或许,正是解决净世株推广瓶颈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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