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带着赵峻,几乎是“逃离”了那五个“胆大包天”的老哥的试验田。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穿上厚重辐射服的老哥们,拿到那被科研组视若珍宝、娇贵无比的净世株幼苗后,那操作简直野性到了极点,粗暴得让李默心脏一阵阵抽搐。
一个老汉直接把幼苗插进了刚刚沤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粪土里,嘴里还念叨着“庄家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另一个更绝,大概是觉得肥料不够劲,左右看看护卫队没注意,背过身就对把在辐射服里尿好的尿直接淋了上去……
第三个拿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对着净世株的枝叶就是一顿咔嚓,嘴里嘟囔着“得打打杈,不然不长个”。
第四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灰扑扑的肥料,看也不看就撒了上去。
第五个倒是没额外操作,但他选的那块地,旁边就是一块半塌的辐射污染指示牌……
李默只觉得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为自己那个“让公民来种”的异想天开的想法,当场判了死刑。
“走吧,老赵。”他声音干涩,带着浓浓的失望和自嘲,“再看下去,我怕我心脏受不了。我们还是太想当然了……去别的驻地,看看科研团队的进展吧。”
这一走,就是半年。
半年里,李默和赵峻巡视了数百个个大型科研农业驻地。所到之处,无不是洁白干净的实验室,恒温恒湿的环境,穿着无菌服的科研人员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操作,记录着净世株每一丝一毫的变化。进展是有的,净世株的存活率在提升,生长周期也在缓慢优化,但距离李默期望的那种能够大规模、快速推广以改变废土格局的目标,依然遥不可及。
那种精雕细琢的模式,好则好矣,却似乎缺少了一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半年后,带着一丝疲惫和依旧未能解决的焦虑,李默再次回到了186区。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半年前那个被他判定为“失败”的民间试验。
然而,当他路过当初那五块试验田所在的区域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了原地,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只见原本荒芜破败的土地上,赫然出现了五亩……绿意盎然的植株!
那些植株挺拔茁壮,叶片在废土难得的阳光下泛着健康的油光,虽然形态略有差异(显然是被不同方式“摧残”过的结果),但无一例外,都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并且长势……相当不错!
李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走了过去,正好遇到当初那个对着苗浇尿的老汉,正叼着个旱烟袋,蹲在没有辐射的田埂上,用望远镜皱着眉头打量着其中一株,嘴里还抱怨着:
“这啥娇贵玩意儿,忒难伺候!比俺们种麦子费劲多了!动不动就蔫吧,不挪地方还活不下去,得时时看着……”
李默:“!!!”
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麦子?
他差点脱口而出:老哥!这不是麦子!这是净世株!是能净化土地、改变世界、拯救亿万人的希望之星!是无数科学家呕心沥血都难以大规模培育的宝贝!
但他死死忍住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荒谬绝伦、却又醍醐灌顶般的明悟!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
科研团队追求极致的环境、精准的配比,却可能无形中扼杀了植物本身最原始的、适应环境、顽强求生的野性?而这些老哥,他们不懂什么科学原理,他们只是用千百年来与土地搏斗积累下的最朴素、甚至有些粗野的经验,歪打正着,反而激发了净世株最深层的生命力?
“老哥……”李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努力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些夸张的笑容,伸出大拇指,“你们……太牛逼了!好!太好了!”
他转头对跟在身后的赵峻(同样处于石化状态)激动道:“老赵!听见没?今天让厨房,给这几位老哥,多加肉!管够!”
然后他对那老汉说道:“老哥,放心去吃!我叫周毅,是这里新来的管理,我的话,厨房肯定听!”
那老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和其他几个闻讯过来的老农嘀咕着“这新官还挺大方”,便高高兴兴地朝着食堂方向去了。
等到那几个老农走远,李默脸上强装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撼和虚脱感。他身体晃了晃,脚下发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默哥!”赵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也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李默靠在赵峻身上,望着那五片在废土风中轻轻摇曳的、充满讽刺却又带来无限希望的绿色,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大道至简……野性生长……我们之前,是不是……都走错了路?”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正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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