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合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路明站在台阶上没有动。风从驿馆方向吹来,带着夜里的湿气。他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了一下。
暗卫从角落走出,单膝点地:“已安排两人轮守,使者房中只他一人,饮酒未歇。”
“他说了什么?”
“说我们明日就会低头。”
路明点头,目光仍没离开那扇窗。灯火晃了一下,像是有人起身走动。
“传令下去,所有今日议事内容,禁言三日。违者,取消本月资源配额。”
“是。”
暗卫退下后,他转身回到殿内。桌上的阵盘还亮着,东岭地图停留在最后一帧信号消失的位置。他伸手划过屏幕,将三处据点标记为红色,又调出北谷矿脉的地形图。
不到一炷香时间,脚步声由远及近。赵九推门进来,衣角沾着露水,手里抱着一块玉简。
“大人。”
“坐。”路明指了指对面的席位,“玄渊阁的事,你知道多少?”
赵九放下玉简:“他们不收弟子,也不占地盘。二十年前就存在,靠买卖情报和资源置换活着。交易记录从不公开,但只要出价够高,连边境布防图都能拿到手。”
“他们这次要的地,你看过吗?”
“北谷西侧矿脉是我们新打通的,产量不大,但稳定。另一块地……废弃哨所以南三十里,荒了很久,草木都长死了,没人去。”
“可他们偏偏要点这两处。”
赵九皱眉:“要么那里有东西,要么——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路明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他用指尖点了点北谷的位置:“这里三个月前才开始开采。消息没外传,但他们知道。补给站被烧,轮训的人里有他们安插的棋子。说明他们的线,早就埋进来了。”
“不只是这一次行动。”赵九低声接道,“他们能精准挑出这两个点,说明一直在盯着我们变动的地方。”
“所以这不是临时起意。”路明收回手,“他们是等我们整合完毕,才动手。人才计划刚启动,规则刚改,他们就来了。不是巧合。”
赵九沉默片刻:“因为他们怕了。我们不再散乱,开始统一训练,建立制度。力量在凝聚,他们再不动手,以后就没机会。”
“对。”路明看向他,“他们第一个使者,根本不是来谈的。他是来激怒我们的。要是我当场扣人,或者下令备战,整个防线就得提前调动。一动,破绽就出来了。”
“所以你让他走了。”
“我要他知道,我没慌。”路明声音低了几分,“我还让他觉得,我们在怕,在犹豫。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露出更多动作。”
赵九抬头:“您说还有第二个使者?”
“第一个是宣战的,第二个才是谈判的。”路明坐回位置,“真正的对手不会只派一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等第二个来了,才是真正交锋的时候。”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查。”路明拿起桌上刚递来的简报,“查他们过去十年的交易记录。特别是和谁做过生意,买过什么情报,什么时候接触过洪荒旧部。”
赵九眼神一凝:“您怀疑他们和旧部有联系?”
“简报上写了。”路明把纸推过去,“近三年,三次接触。最后一次在两个月前,黑涧谷北口。那时候我们刚开始整合势力,他们就在那时候碰面。”
赵九快速扫完内容:“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不是突然出现。而是等了两年,等到我们最脆弱的时候动手。”
“所以这不只是外部威胁。”路明盯着他,“是内外夹击。有人在里面配合他们。不然补给站不会烧得那么准,轮训名单也不会被渗透。”
赵九握紧了玉简:“需要我调货郎眼全部人手,追这条线吗?”
“现在还不用。”路明摇头,“先查档案。把十年内的交易记录全部调出来。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次出手的时间、对象、代价。有没有规律,有没有固定合作方。”
“明白。”赵九起身,“我马上去办。”
“等等。”路明叫住他,“别用主通道调取。走备用线路,加密三级。这事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我们在查他们。”
赵九点头:“我知道怎么处理。”
门关上后,路明重新打开阵盘。他把东岭失守的时间点和补给站被焚毁的时间并列显示,中间插入轮训名单提交的日期。三条线几乎重合。
他又调出人才培育令的发布记录,对比玄渊阁使者入境的时间。相差不到六个时辰。
太准了。
他合上界面,靠在椅背上。殿内只剩阵盘微弱的光映在脸上。窗外风还在吹,驿馆的灯依然亮着。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暗卫回来复命:“使者喝完酒,熄了灯。房中无异动。”
“继续盯。”
“是。”
暗卫离开,殿内重归安静。路明没有起身,也没有再看阵盘。他只是坐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是巡夜的更鼓。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那张简报,翻到最后一页。角落有一行小字:
“玄渊阁近三年资金流向异常,七成收入来自地下矿脉交易,但名下无任何采矿权。”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折好纸,放进桌角的暗格。
门外又有动静。这次是轻缓的脚步,停在门口。
“大人。”是陈岩的声音,“西线传来消息,昨天申时,一支运粮队误入旧荒道,发现一处塌陷坑,底下露出黑色石层,像被人挖过。”
路明抬眼:“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他们上报时用了密语频道。”
“那条道平时有人走吗?”
“没人走。十年前封的,说是地基不稳。”
路明站起身:“把位置标出来。”
陈岩递上一张薄纸。他接过,铺在桌上。那片区域,距离废弃哨所以南不足二十里。
他盯着那个点,久久未语。
“通知赵九,”他开口,“加查一项内容——玄渊阁是否曾在十年前涉足矿道工程。”
陈岩一顿:“您怀疑……他们早就在挖?”
“不是怀疑。”路明手指按在那个点上,“是确认。他们不是现在才来。他们二十年前就在这片地上活动。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
他抬头:“他们要的不是地。是地下的东西。我们打通矿脉,惊动了他们。所以我们一动,他们就跳出来。”
陈岩脸色变了:“那轮训计划……会不会也是为了引他们现身?”
路明没回答。他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驿馆的灯已经灭了。
但他知道,那个人还没睡。
他也知道,明天,会有另一个使者出现。
而他会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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