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接过漆盒,看了一眼文书,随手放在偏厅案上。那执事低头退下,脚步轻而稳,走得很直。
他没让对方多留,也没多问。
回到主殿,他直接走向阵盘。西线的讯息还在加密格里,旧荒道东南角的新鲜脚印没有再更新。他调出影像回放,把执事送礼时的步伐一帧帧拆解,对比数据库里的行动记录。
这人走路时左肩微沉,呼吸节奏在进门前三次调整。这不是玄渊阁正式成员的习惯。他们的人步伐一致,像刀刻出来的一样。这个人是临时换上的。
他立刻召见赵九。
“把过去七天所有和使者有关的对话整理出来。”路明说,“文字、语气、停顿时间都要记清楚。”
赵九点头:“还要什么?”
“西线矿脉运输路线的变化数据,还有中立势力那边传来的消息。”路明盯着沙盘,“特别是关于玄渊阁内部争执的部分,有多少就收多少。”
赵九离开后,路明开始在沙盘上标记。每一次玄渊阁施压之后,对方内部传递命令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快,有的慢。最短隔了一天半才有回应,最长拖了两天三夜。而且发令的位置换了三次,不在同一个地方。
说明他们不是铁板一块。
他让人把陈岩叫来。
“我要看玄渊阁过去十年打过的五场大仗。”路明说,“尤其是他们动手前的动作。”
陈岩很快调出影像。三人围在沙盘前,一段段看。
第一次冲突,他们在月亏那晚发动,风从西北吹来。第二次,还是月亏,风向相同。第三次,时间差了一天,但也是月亮最暗的时候,风依旧往南刮。
三次突袭,先锋队走的路线几乎一样。都经过预设伏兵区,而且没有试探。
“他们喜欢按老办法做事。”陈岩低声说。
路明看着气象推演图:“最近十天,有没有哪一天风向西北,又是月亏?”
“有。”陈岩指着第三天晚上,“就是七日期限结束后的那一夜。”
路明嘴角动了一下。
“他们以为我们会在第七天给答复。”他说,“然后他们就能按计划动手。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套路。”
他转身走到密卷前,提笔写下一行字:“敌行有定法,必生破绽。”
写完,他把笔放下。
“现在该我们动了。”
他重新召来赵九和陈岩,关上了传讯阵法。
“从今天起,成立‘影案’小组。”路明声音很低,“只归我管。人选从旧荒道潜哨、货郎眼线、还有查停工矿道的人里挑。不能用正式编制。”
赵九问:“要不要登记名册?”
“不。”路明摇头,“谁也不知道这个组存在。对外就说这些人去轮驻边境了。”
“任务有三个。”路明继续说,“第一,重查二十年前的矿道图纸,找能通到北谷西侧地下的旧通道。第二,模拟一支小队,在月亏那晚从塌陷坑进入敌境,看看能不能走通。第三,收集玄渊阁各派系首领之间的过往恩怨,做出一张关系图。”
陈岩皱眉:“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查这些……”
“不会。”路明说,“他们会以为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割地。他们会等我们求和,或者认怂。但他们想不到,我们已经在准备进他们的门。”
赵九沉默片刻:“您想怎么打?”
“不动主力。”路明说,“只派小队突入,打他们没防的地方。他们仗着规矩行事,那就让他们被规矩困死。”
他看向两人:“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谈,其实我们在挖坟。”
赵九眼神一紧,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陈岩也应了下来。
两人刚要走,路明又叫住他们。
“塌陷坑附近再加一组人。”他说,“不要穿制服,也不要带标志。每天换位置,别让他们摸清规律。”
“明白。”
人走后,路明回到阵盘前。边境布防的进度条还在加载,东岭三据点的状态已经转绿。他点了点北谷矿区,产量翻倍的消息已经被商队带出去了。
他知道,玄渊阁会看到这条消息。
他们会以为联合势力慌了,想靠卖资源换时间。
但他们不知道,这只是诱饵。
他打开一份新图,是北谷地底的结构简图。红色线条连着几处废弃矿道,其中一条尽头标了个点——二十年前突然停工的工程段。
手指停在那里。
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是赵九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纸。
“这是刚整理出来的玄渊阁派系关系草图。”他说,“有两个首领三年前因为矿权的事闹翻过,一直没和解。还有一个,私下和其他势力有过交易,被总阁警告过一次。”
路明接过图,看了一会儿。
“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圈出来。”他说,“再查他们最近有没有收到外部联络。如果有,是什么内容,通过什么方式传的。”
赵九记下。
“还有一件事。”路明说,“让货郎眼线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打算在第七天答应部分条件,但需要对方先撤回威胁言论。”
“您要让他们放松?”赵九问。
“不是放松。”路明说,“是让他们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他们觉得我们怕了,就会按原计划走。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真正的目标在哪。”
赵九走了。
大殿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站在阵盘前,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塌陷坑区域。那里土质松软,常年无人进出。脚印留在那里,很久都不会消失。
他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个陌生脚印。
不是玄渊阁的人,也不是周边小族的靴型。
像是从别的地方绕过来的。
他下令调取三天内的所有潜哨记录,重点看夜间出入痕迹。
等数据显示出来,他发现同一个脚印出现在两个不同地点,间隔十二个时辰。走的不是直线,而是Z字形路线,刻意避开监控阵法的探测范围。
这种走法,只有熟悉地形的人才会用。
而且目的不是侦察,是传递东西。
他把这段记录单独锁进加密格,标上“优先级最高”。
然后他拿出一张空白竹简,写下几个名字。
都是曾参与二十年前矿道工程的老匠人。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不知去向。
他圈出其中一个还活着的。
明天就派人去找他。
问一个问题:当年停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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