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自津门北上,越过山海关,脚下的土地愈发辽阔苍凉。
他没有乘坐铁路线,而是选择了徒步,以最原始的方式感受这片黑土地的厚重。
数日后,大连港的轮廓出现在海天之间。
这座曾被沙俄命名为“达里尼”、又被东洋据为“关东州”的港口,如今已彻底洗去了异族的痕迹。
港口之上,不再飘扬着膏药旗或双头鹰旗,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迎风招展的龙纹星火旗。
港口内外,呈现出一派奇异而和谐的景象。
一边是军港,码头上停泊着数艘涂着铁灰色涂装的战舰,舰身上还未完全干透的油漆味与海风的咸腥味混杂在一起。
一队队气血充盈的白虎道兵正在进行装卸作业,他们将从南方运来的军械、药品、粮食搬运上岸,动作整齐划一,效率极高。
另一边是民用港,巨大的龙门吊下,一艘艘万吨级的货轮正将开采自抚顺、本溪的煤炭和铁矿石装船,准备南下送往沪市与琼崖的钢铁厂。
肃杀的军威与火热的工业气息,在这里交织成一曲雄浑的交响。
周明走进一座挂着“振华重工大连第一分厂”牌子的厂区。
巨大的厂房内,热浪扑面。
他看到,武道工程学在这里被应用到了极致。
数十名赤着上身的炼肉境武者,正以特定的节奏挥舞着巨锤,捶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钢锭。
每一次落锤,劲力都透过锤头,在钢锭内部产生细微的共振,将其中的杂质一点点逼出。
而在另一边的熔炉旁,一名洗髓境的武者正闭目站桩,他双手虚按,无形的罡劲笼罩着炉火。
炉火的颜色由原本的橘黄,渐渐变得青白,温度节节攀升。
这是刘重山,昔日的衡州八卦掌名家,“铁掌”,衡州武林公认的第一高手,如今已是振华体系内一位小有名气的“炼钢大师”。
他将自身的化劲,与材料学知识结合,摸索出了一套精准控温、催化反应的炼钢法门,使得这里出产的特种钢材,品质远超其他厂区。
周明没有打扰他们,悄然离去。
他看到,武道不再是单纯的杀伐之术,它已经渗透进了生产的每一个环节,成为了推动这个国家高速运转的引擎。
离开大连,周明继续向北,进入了外东北的广袤林海。
这里天寒地冻,人烟稀少。
然而在这片看似沉寂的冻土之下,却蕴藏着无尽的宝藏。
在一处临时营地里,周明看到了徐莽麾下的【勘探兵团】。
这些大多由锻骨境武者组成的士兵,正与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搏斗。
他们以十人为一队,手持特制的合金钢钎,以同步的呼吸与劲力,将钢钎打入冻土深处。
钢钎尾部连接着精密的听诊仪器,通过分析劲力传回的震动波形,来判断地下的矿藏分布。
徐莽本人则站在一处高岗上,他双脚如同老树盘根,深深扎入大地。
他的“大地之势”弥漫开来,笼罩了方圆数十里的区域。
地脉的每一次微弱搏动,矿层的不同密度与结构,都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呈现。
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不断地在地图上标记着什么。
在他的指导下,一条条储量惊人的煤矿、铁矿、铜矿甚至金矿被相继发现。
随之而来的【营造兵团】则以同样高效的方式,在冻土上开辟道路,修建简易的铁路,为后续的大规模开采铺平道路。
周明看着这些在冰天雪地里挥洒汗水的身影,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他们正在用自己的血与汗,将这片沉睡的宝库唤醒。
当周明最终抵达海参崴时,已是风雪漫天。
“崴”,在当地的古语中,意为“海边的小渔村”。
然而此刻的周明,看到的却是一座繁忙的现代化港口。
港湾内,数艘披着灰白色涂装的“镇海级”驱逐舰静静停泊,炮口斜指着深邃的日本海,宣示着此地的主权。
白虎道兵的一个支队,就驻扎在港口旁的军营里,那股熟悉的军煞之气,为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肃杀。
城内,许多沙俄风格的洋葱顶建筑还在修缮,但新修的学校、医院、政府大楼,已全是振华体系简洁、实用的风格。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说着流利的汉语,偶尔夹杂着几句东北方言。
孩童们在街头巷尾追逐嬉戏,口中背诵的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修炼的是《气血修炼法》第一层。
官方的语言、文字、历法,已全面恢复。
周明在码头边的一家小酒馆坐下,点了一盘海鲜饺子,一瓶本地产的烈酒。
窗外,渔船穿梭如织。
巨大的拖网渔船发出轰鸣,满载着丰收的喜悦缓缓靠岸。
码头上的工人们立刻围了上去,用吊臂将一箱箱银光闪闪的大马哈鱼、张牙舞爪的帝王蟹、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深海鱼获吊上岸。
渔民们的脸上,被海风吹得黝黑皴裂,但那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老板,今年这收成,可真是绝了!”
一个刚下船的壮汉,灌了一大口酒,兴奋地对酒馆老板喊道。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也是本地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
“那可不!以前给毛子打渔,捞上来多少,大头都得上缴,到手就剩仨瓜俩枣。”
“现在可好,朝廷只收三成税,剩下的全是咱自己的!这日子,有奔头!”
“是啊!听说南边又要建厂,还要咱这的鱼获做罐头呢!咱这海参崴,以后就是金窝窝!”
“可不是嘛!我家那小子,在学堂里念书,先生说了,以后考上大学,还能去星火城呢!”
听着邻桌的谈话,周明默默地喝着酒。
他能感受到,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正在这片失而复得的土地上,疯狂地生根发芽。
这种希望,比任何政令都管用,比任何口号都更能凝聚人心。
与此同时,远在星火主城的经义院内,孙禄堂正亲自主持着一部鸿篇巨着的编纂工作。
“《华夏地理志》的编纂,非是简单的旧籍整理。”
孙禄堂对着满堂的学者与武道家说道,“而是要重塑我四万万同胞的疆域认知。”
“从今日起,凡我华夏先民曾踏足之地,凡我史书典籍曾记载之疆,皆为华夏故土!”
“海参崴、库页岛、外兴安岭……这些名字,要重新刻进每一个学童的脑海里!”
“我们要派人去,去每一处收复的故土,收集地方志,考证历史,将它们的过去与现在,都详细载入史册!”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殿内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股热血在胸中激荡。
周明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小酒馆。
他点了一盘新捞上来的大马哈鱼,一盘清蒸的帝王蟹腿,还有一壶本地产的烈酒。
渔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三三两两地涌进酒馆。
他们大声地谈笑着,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王老三,你今天那船,又捞了多少?怕不是把龙王爷的裤衩都给捞上来了吧?”
“哈哈哈,差不多!今天运气好,碰上一大群洄游的大马哈鱼,一网下去,差点把船都给拖沉了!这鬼地方,鱼是真他娘的多!”
“可不是嘛!以前听老人说,这里遍地是宝,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老祖宗没骗我们!这要是早几十年收回来,咱们哪还用得着在关内那点地里刨食?”
“谁说不是呢。还是得感谢先生,感谢振华!要不是他们,这地方现在还叫‘符拉迪沃斯托克’呢!”
一个年轻的渔民举起酒杯:“来,咱们敬先生一杯!没有他,就没有咱们的好日子!”
“敬先生!”
满屋子的渔民,无论认不认识,都自发地举起了酒杯,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周明坐在角落,也默默地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他能感受到,一股纯粹而又深沉的信念,从这些朴实的渔民身上升起。
这股信念,不同于崇拜,不同于敬畏,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认同与归属。
是游子归家的喜悦,是失而复得的富足。
夜深了,周明独自走在海参崴的街头。
雪花落在他的肩头,悄然融化。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着它的冰冷。
这片土地,无论分离多久,无论被冠以何种异族的名字,它的根,始终深植于华夏的血脉与文明之中。
就像这雪,无论它飘向何方,最终都会化为水,回归大地。
这种根植于血脉最深处、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连接,是任何刀剑炮火都无法斩断的。
这一刻,周明感到自己体内,那些最为幽深、最为晦涩、与生命本源和血脉传承紧密相连的无数微末络脉,仿佛被这股“归根”的意念所触动。
它们不再是孤立的点,而是开始彼此连接,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如同一张深埋于血脉之中的古老星图,被缓缓点亮。
通脉之境,距离圆满,又近了一大步。
周明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白气。
他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将是西行。
他要穿越广袤的西伯利亚与蒙古草原,去往华夏的西域尽头,在那片同样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土地上,寻找最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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