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明病房外的守卫已经全部更换为从省厅直接调派的、经过严格审查的特警，病房内安装了额外的监控设备，连主治医生和护士都配备了随行安保人员。这只“诱饵”被牢牢保护起来，静待可能上钩的鱼，或者，等待他本身苏醒可能带来的转机。
与此同时，针对“昌明实业”的调查，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同步展开。这家公司表面上看是一家业务多元、资质优良的民营企业，涉足地产、物流、建材等多个领域，但其股权结构经过层层嵌套，异常复杂，最终指向数个注册在海外离岸市场的空壳公司。
“查它的实际控制人，查它近五年来在省内，尤其是北阳市、青峰县参与的所有项目，特别是中标价格异常、后期变更频繁的项目。”秦宇轩在听取孙茹的初步汇报后，一针见血地指出方向，“重点核对它与赵德明分管财政时期、马文明协调项目时期，所有可能存在交集的资金往来和审批环节。”
调查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李国涛在北阳更是如同上了发条，亲自坐镇指挥对青峰县的深挖。高山镇财政所所长的口供，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更多隐秘房间的门。顺着线索，调查组摸查到县财政局某些官员与“昌明实业”之间不正常的亲密往来，以及几笔通过虚报工程量、伪造补偿名单等方式套取并最终流向不明的专项资金。
压力如山，反弹也随之而来。
一天深夜，李国涛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用了变声器，声音冰冷而怪异：“李市长，青峰县的浑水不好蹚，见好就收吧。别忘了，你儿子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找工作不容易，我们或许可以‘帮帮忙’。”
赤裸裸的威胁！李国涛气得浑身发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声张，只是加强了家人的安保措施，并将这个情况通过保密渠道直接报告给了秦宇轩。
“狗急跳墙了。”秦宇轩接到报告后，眼神冰冷，“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打到了他们的痛处。国涛同志，注意安全，保持定力。这件事，我来处理。”
他直接联系了省公安厅厅长，要求其对李国涛及其直系亲属采取最高级别的安全保护，并对那个威胁电话进行溯源追踪。同时，他指示孙茹，审计厅这边要加快对“昌明实业”及其关联企业在省级层面可能涉及的财政补贴、税收优惠、土地出让等领域的全面审计。
另一方面，基于小张提供的Ip线索，对省政府办公厅秘书处那位副处长的秘密调查取得了突破。技术恢复的数据显示，正是在赵德明被带走调查的当天深夜，该副处长使用那个异常Ip，频繁访问并试图删除服务器上部分与“智慧物流枢纽”项目早期审批相关的非公开纪要文件以及一些内部通讯记录。虽然大部分文件被成功删除，但技术部门还是从缓存和日志中恢复了一些碎片信息，其中多次提到了“昌明实业”和“周总”字样。
“周总……”秦宇轩看着技术恢复的报告，这个名字与“昌明实业”背后若隐若现的影子，似乎正在慢慢重合。他知道，这个“周总”，很可能就是一直隐藏在赵德明、马文明等人身后的那个关键人物，也与那位退下来的“周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线索，正一点点汇聚，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目标。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了。
那位被控制的副处长，在审讯中始终保持沉默，态度顽固。然而，一天早上，他突然主动提出要见办案负责人，声称有重要情况反映，但只愿意对秦宇轩省长一个人说。
消息层层上报到秦宇轩这里。
孙茹有些担忧：“省长，这会不会是又一个圈套？想借机接近您，或者传递错误信息？”
秦宇轩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他现在已是瓮中之鳖，玩不出太多花样。他主动要见我，无非是几种可能：一是扛不住压力，想坦白换取生机；二是感受到了被‘抛弃’的危险，想反戈一击；三是受人指使，来试探我的态度或传递特定信息。无论哪种，去见见，听听他说什么，总比让他永远闭嘴强。”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沉静如水：“安排一下，我去见他。注意安保和录音录像。”
一场面对面的较量，即将在审讯室里无声展开。这或许是撬开坚硬外壳的最后一道缝隙，也可能隐藏着新的危机。秦宇轩知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雷霆之势，往往就孕育在这看似平静的冰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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