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悦来客栈的静室,景云反手布下一道简易的隔音法阵,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他取出从沙狱蛇身上取下的那颗六级内丹,入手滚烫。内丹中蕴含着狂暴的土属性灵力,还交织着一丝阴毒的煞气,正是炼制淬体丹的绝佳主材。
紧接着,景云从储物袋里翻出早已备好的各种淬体灵草——七叶铁线莲、紫纹龙血藤、冰心草……每一株都带着晶莹的露珠,灵气饱满,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将一尊三足两耳的炼丹炉置于案上,指尖燃起一簇朱雀业火。淡红色的火焰温顺地舔舐着炉底,将炉温缓缓升高。
“去毒煞,凝灵力。”景云低念一声,先将沙狱蛇内丹投入炉中。
朱雀业火骤然转旺,金红色的火苗瞬间包裹住内丹,发出细微的爆裂声。那些黑色的毒煞被炽热的火舌逼出,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他按照特定的顺序依次投入灵草。左手捏动复杂的法诀,青龙之臂中精纯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炉内,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各味药材的药性相互融合。
炉鼎中渐渐飘出浓郁的药香,混杂着一丝金属般的凛冽气息——这是淬体丹独有的味道,专门用来锤炼筋骨,剔除肉身杂质。
景云全神贯注,金刚霸体诀在体内暗自运转,体内奔腾的气血与炉中药力隐隐产生共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
三个时辰后,当炉鼎中的药香达到最浓郁的顶峰时,景云猛地收去火源,迅速揭开炉盖。
“咻咻咻——”
十数枚暗金色的丹丸从炉中悬浮而出,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散发出沛然的淬体之力。
景云捏起一枚丹丸,入手沉重,还带着微微的发烫感。
“上品淬体丹!”他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有这丹药辅助,我的金刚霸体诀或许能再进一步!”
他将所有淬体丹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瓶中,然后盘膝坐在地上,开始运转功法,感受着体内因炼丹而变得格外活跃的气血。
静室中央,景云盘膝而坐。他指尖捏着刚炼出的一粒淬体丹,深吸一口气,将其吞入腹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冲遍四肢百骸。那感觉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同时打磨他的筋骨,又像是有岩浆在经脉中奔涌流淌,带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
景云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沉下心神,全力运转金刚霸体诀,引导着这股狂暴而精纯的力量冲刷着肉身的每一处壁垒。
骨骼发出“咔咔”的轻响,像是生锈的铁器被反复敲打。体内的杂质随着汗液排出体外,在体表凝结成一层灰黑色的污垢。
他眉头紧锁,承受着非人的痛苦——金刚霸体诀第三层的突破最为磨人,需要将血肉与筋骨彻底淬炼融合,稍有不慎便会伤及根本。
两个时辰过去,体内那股灼热的暖流渐渐平息下来,转而化作细密的灵力,丝丝缕缕地渗入皮肉筋骨之中。
景云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他抬手轻轻一拳砸向旁边的青石案几。
“嘭!”
一声闷响,坚硬的石案竟被这看似随意的一拳砸成了粉末,而他的拳面却毫发无损。
“成了!”景云低声自语,捏了捏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此刻的肌肉触感紧实如精钢,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沉稳而恐怖的爆发力。他的肉身强度已经堪比结丹中期的修士,虽然境界仍停留在筑基后期,但单凭这副强横的躯体,寻常的结丹初期修士也未必能占得便宜。
窗外晨光正好,景云起身推开房门。他周身的气息比往日更加凝练厚重,走过庭院时,脚下的石板路都被他踩出了轻微的凹陷——这便是金刚霸体诀第三层的威力,肉身本身,就成了最坚实的武器与护盾。
回到房间,他从储物袋中放出了雪球。小家伙一出来,就立刻扑到他脚边,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似乎在为他庆祝。
景云弯腰将它抱了起来,笑着说道:“雪球,你看,我又变强了。以后,我能更好地保护你了。”
雪球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用小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然后舒服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
夜色渐浓,窗外忽然炸开一片绚烂的烟花。
景云正抱着雪球坐在窗边,听到声响,便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凡人街巷里亮起了成片的灯笼,五颜六色,十分热闹。孩童们举着各式各样的兔子灯奔跑嬉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紧接着,又有数道烟花窜上夜空,在墨蓝色的天幕上绽开一朵朵金色的菊花、银色的莲花,照亮了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
“中秋……”景云低声念着,铁面具下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那时他还是个总爱爬树掏鸟窝的顽童,每到中秋节,母亲都会在院子里摆上月饼和桂花酒,父亲则会用那只粗粝的手掌揉乱他的头发,笑着说:“吃了月饼,就能长结实,以后好保护爹娘。”
烟花又一次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映得他眼底泛起了一丝微光。
如今,他已经是一名筑基后期的体修,能够一拳轰杀六级妖兽,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父母保护的孩子了。可父母的模样,却在记忆里日渐模糊,只剩下那盘带着芝麻香气的月饼,和院中桂花树上落下的细碎花瓣。
在这喧嚣的烟火声里,那些遥远的记忆,竟比朱雀业火还要温暖。
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一滴温热的泪水,不经意间从景云的眼角滑落,滴在了雪球柔软的绒毛上。
雪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悲伤,抬起小脑袋,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他,然后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脸颊。
那柔软的触感,让景云心中一暖。他轻轻抚摸着雪球的头,将它抱得更紧了一些。
“谢谢你,雪球。”
他关上窗户,将外界的喧嚣隔在外面。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的兽印——原来,即便是成为了修士,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也还是会被凡人的团圆节日,勾出心底深处那几分难以言说的念想。
第二日傍晚,景云抱着雪球,跟着人流走到了街上。他才发现,今夜的凡间比往日热闹了十倍不止。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红色的绸缎在晚风中飘得舒展。卖糖画的老汉支着一个小小的铜锅,熬得金黄的糖浆在铁板上绕来绕去,很快就画出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惹得周围的孩童们争着递上铜板。
街角的戏台正演着热闹的皮影戏,灯影里的武将挥舞着长枪,配合着沙哑而富有韵味的唱腔,引得台下阵阵叫好。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提着竹篮,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月饼,一边走一边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声音里的嗔怪中藏着浓浓的疼爱。
景云抱着雪球,沿着河边慢慢走着。他看到几个穿着花衣裳的姑娘正小心翼翼地往水里放莲花灯,烛光在水面上晃啊晃,像一颗颗落在凡间的星星。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注意到了他,仰起可爱的小脸看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半块月饼递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哥,你也吃呀,这个豆沙馅的,可甜了!”
景云愣了一下,看着小姑娘纯真的笑脸,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他接过月饼时,指尖触到了小姑娘温热的掌心。
忽然间,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中秋节,母亲也是这样,把一块最大的月饼塞到他手里,碎屑掉在衣襟上,父亲则在一旁笑着打趣母亲“喂孩子像喂小猪”。
夜风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漫了过来,景云咬了一口月饼。豆沙馅甜得有些发腻,却比他吃过的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熨帖舒服。
原来,凡间的热闹从来都不是吵闹,而是灯笼里温暖的光,是戏文里婉转的腔,是陌生人递来的半块月饼——这些他曾经以为“多余”的东西,此刻竟在心头漫出了些许暖意。
雪球似乎也闻到了月饼的香味,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小鼻子不停地嗅着。
景云失笑,掰了一小块月饼递到它嘴边。雪球立刻叼了过去,小嘴巴“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吃得满脸都是豆沙,模样十分可爱。
看着雪球贪吃的样子,景云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愉快。他抱着雪球,继续沿着河边往前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景云抱着雪球,站在一座石桥上。他看着底下的船家摇着橹,船头挂着的灯笼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岸边,有个喝醉了的汉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含糊不清地说着要赚够钱给儿子娶媳妇;不远处的阁楼里,有个年轻的书生正借着明亮的月光苦读,盼着来年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他们都是凡人,寿命不过短短百年。他们愁的是柴米油盐,求的是平安顺遂。可刚才那个小姑娘递来月饼时眼里闪烁的光,和他当年成功突破金刚霸体诀第一层时的喜悦,竟有几分相似。
修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提升境界熬白了头发,为了争夺一枚灵草、一件法宝争得你死我活。看似求的是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说到底,也不过是在求一份“如愿以偿”。
就像此刻,他这个能够一拳轰杀六级妖兽的体修,不也会为了半块甜腻的月饼而驻足,为了怀里小家伙的一个亲昵动作而心生暖意吗?
烟火再次升空,绚烂的光芒照亮了他脸上的铁面具。景云忽然觉得,凡人也好,修士也罢,活着的时候心里揣着的那点盼头,闻着的那点烟火气,原是一样的滚烫,一样的珍贵。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吃饱喝足、正在打盹的雪球,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或许,偶尔停下脚步,感受一下这份人间的温暖,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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