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林清绾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看着消防车红色的灯光在雨幕中闪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指节发白。苏晴靠在墙边，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视频通话还在继续——陆离正在向警方描述他所掌握的证据。
\"清绾。\"程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疲惫和一丝她从未听过的颤抖，\"你看了吗？\"
她没有回头。程野走到她身边，递来一部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的谢临川站在办公室里，手中捏着一张成绩单，指尖在某个名字上重重一划。尽管画质粗糙，林清绾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被篡改的名字：林清绾。
\"这是......\"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苏晴从校档案室偷出来的原始录像带。\"程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十年前的运动会前夕，谢临川潜入办公室修改了所有人的成绩单。你的金融系保送资格......是他亲手抹掉的。\"
林清绾的指尖开始发抖。视频继续播放，画面切换到谢临川站在窗边的背影，窗外是十七岁的盛夏，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这个总是冷眼旁观的转学生会成为她命运的转折点。
\"还有这个。\"程野又点开一段视频。这次是谢临川在深夜的教室里，面前摊开着五人的档案袋。他的手指在林清绾的档案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嘴角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道透明的痕迹。林清绾突然想起高考前夜，母亲跪在校领导办公室门口的样子。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在志愿表上填下金融系，又是如何在第二天发现准考证被撕碎的。当时她以为那只是意外，现在才明白，每一环都是谢临川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压抑的哭腔，\"清绾，你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
林清绾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七岁的开学日，她在分班名单前撞见谢临川站在窗边冷笑；校庆筹备时，他递来的薄荷糖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运动会前夜，她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被撕碎的保送协议......
\"不是我。\"她听见自己说，\"是他父亲欠我爸的钱。\"
程野和苏晴同时愣住了。林清绾睁开眼，看见两人脸上震惊的表情。她苦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发黄的信纸——那是父亲生前留下的遗物，上面潦草地写着：\"谢氏集团资金链断裂，临川父亲求我帮忙做假账，我拒绝了。他们威胁要毁了我们全家......\"
\"所以谢临川是在替他父亲报复？\"苏晴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可是为什么针对你？你父亲已经......\"
\"因为他需要一个替罪羊。\"林清绾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一个可以让他父亲逃脱罪责的替罪羊。我爸死后，谢氏集团顺利度过了危机。而我......\"她摸了摸自己的校服袖口，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不过是他们用来平息舆论的工具而已。\"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人同时回头，看见班主任李老师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捏着一张纸。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清绾......\"李老师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是教务处刚送来的档案复印件。上面显示，十年前你的保送资格确实被取消了，但原因......\"她顿了顿，\"是因为作弊。\"
林清绾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谢临川连最后这一点都要篡改。她接过文件，看见上面自己的名字旁边赫然写着\"考试作弊，取消资格\"几个字。而签名栏里，是谢临川父亲的名字。
\"不可能......\"苏晴喃喃道，\"我们明明看见......\"
\"录像可以造假。\"李老师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文件不会。教务处的印章是真实的。\"
林清绾突然笑了。那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她想起今早苏晴发给她的短信：\"真相就在天台保险箱里。\"原来所谓的真相，不过是谢临川精心设计的另一场戏。
\"老师。\"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可怕，\"能帮我个忙吗？\"
十分钟后，林清绾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她的手里拿着那份伪造的档案复印件，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标志，听筒里传来陆离冷静的声音：\"证据已经全部传到警方服务器了。包括谢临川父亲和校长的往来邮件，还有他篡改成绩的原始记录。\"
办公室里，校长正在打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林清绾还是听见了\"谢氏集团\"、\"证据不足\"几个关键词。她冷笑一声，直接推门而入。
校长的电话戛然而止。他抬头看见林清绾，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清绾同学，有什么事吗？\"
\"解释一下这个。\"她将档案复印件拍在校长桌上，\"为什么十年前我的保送资格会被取消？为什么文件上会有谢董事长的签名？\"
校长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清绾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烁不定。
\"还有这个。\"她又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谢临川正在办公室里销毁证据，而校长就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却什么也没做。
校长的身体开始摇晃。他扶着桌沿勉强站稳，声音嘶哑：\"清绾，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林清绾打断他，\"我已经报警了。现在，我要去教务处拿回我的档案原件。\"
当她转身离开时，听见校长在身后慌乱地喊道：\"等等！还有一件事......\"但她没有停下脚步。有些真相，她宁愿永远不知道。
走廊尽头，程野和苏晴正在等她。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但当看见林清绾走过来时，眼中不约而同地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怎么样？\"程野压低声音问。
林清绾摇摇头：\"校长在包庇谢临川的父亲。\"她顿了顿，\"但没关系，我们已经拿到足够的证据了。\"
苏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清绾，你的志愿......\"
\"还没结束。\"林清绾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年他们能篡改我的志愿，现在我就能改回来。\"她深吸一口气，\"我要重新申请文学系。\"
程野和苏晴都愣住了。林清绾看见两人脸上惊讶的表情，突然笑了：\"怎么？不相信我能做到？\"
\"不......\"苏晴的眼眶红了，\"我们只是......为你高兴。\"
林清绾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短信：\"证据已提交检察院，谢临川父亲被正式批捕。——陆离\"
她看着这条短信，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十七岁的自己站在教学楼天台，看着雨水冲刷着这座承载了太多秘密的校园。那时的她以为青春就是一场永远赢不了的游戏，现在才明白，有些战斗，注定要耗尽一生去赢得胜利。
\"走吧。\"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快而坚定，\"去教务处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当三人并肩走向教务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窗外的雨终于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他们的青春，虽然经历了太多的阴霾，但终究还是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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