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他停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前,神情犹豫,即便美杜莎已经自然而然的将门打开,他也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
“你看起来有心事?”嘶嘶的声音,吐出的却是自然而然的人语,“斯内普现在不在里面,你要是需要调整心情的话可以先进去,我可不想被他误认为是我欺负了你。”
美杜莎雕像那嘶嘶的人语让霍恩佩斯微微一怔,他抬起眼,对上那双石质却仿佛带着生命的眼睛。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复杂的心绪。
“进去吧。”美杜莎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安抚的语调,蛇发微微蠕动。
“这里的宁静或许能帮到你。斯内普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但他的私人领域总是……有序的。在那里,或许能使你冷静下来。”
最终,霍恩佩斯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将走廊里那令人不安的压抑空气彻底置换掉。
然后他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
话落,他这才迈步跨过了那道石门门槛,将自己投入那片熟悉的,混合着魔药与旧羊皮纸气息的静谧之中。
办公室内,壁炉的火焰稳定地燃烧着,噼啪作响,投下跳动的、温暖的光影,驱散了地窖固有的部分寒意。
然而,霍恩佩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自然地走到工作台前,开始他习惯性的材料处理工作。
他只是站在办公室中央,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书包带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长袍内侧口袋里,那本日记本的重量和轮廓正紧贴着他的胸膛。
它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冰,又像一块暗中灼烧的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他的焦虑与担忧。
时间在几乎凝滞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他听着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感受着那份沉重的秘密在胸腔中不安地鼓动。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
终于,石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开,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如同一道黑色的,带着室外寒意的阴影般走了进来。
他看到伫立在办公室中央,显然是在等待他的霍恩佩斯时,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但那张惯常毫无表情的面孔,很快就恢复了平日深潭般的沉静。
“雷昂勒先生,”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记得你今天请假了鼻涕虫俱乐部的活动。”
他的目光在霍恩佩斯略显紧绷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并很快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隐藏得很好,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焦虑。
“如果需要协助处理材料,你可以直接开始,不必特意等候。”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霍恩佩斯只是像以往一样,来这里寻求一个安静的,可以躲避社交喧嚣的避风港。
或者仅仅是想要沉浸在魔药的世界里,从那些精确的操作中找到内心的秩序与平静。
毕竟他所了解的霍恩佩斯,向来如此。
出乎意料,霍恩佩斯摇了摇头,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
“教授,我……”他顿了顿,并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我有事情需要告诉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斯内普微微挑眉,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
但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耐烦。
他只是走到那张堆满羊皮纸、厚重书籍和各种奇异魔药标本的办公桌后坐下,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优雅地拿起一支黑色的羽毛笔,自然而然地开始批改起了手边那堆四年级学生的魔药论文。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特有的,近乎仪式般的精准,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霍恩佩斯。
我在这里,我听着,你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时发出的,令人安心的沙沙声。
“我……我可以先处理一些材料吗?”
霍恩佩斯突然改变了主意,指向一旁工作台上堆放着的那些待处理的流液草和皱皮无花果。
他需要一点时间,需要这些熟悉的,能让他感到全然的掌控感和心流状态的操作,来最后平复那过于紧张,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绪,或许,他还需要再积蓄一些坦白的勇气。
直接开口,似乎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随意。”
斯内普头也不抬,目光专注于一篇关于狐媚子灭剂配比明显有误的论文,羽毛笔在上面划出一道醒目的红色批注,笔迹凌厉。
他尊重这孩子的节奏,尽管他能隐约的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可能非同寻常。
霍恩佩斯走到角落的工作台前,放下书包,熟练地戴上柔软的龙皮手套。
接着,他拿起银质小刀,开始处理那些新鲜的流液草。
他的动作依然精准而优雅,带着一种经过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指尖稳定地操控着刀锋,将翠绿的草茎切成完全均等,几乎分毫不差的段落。
然而,他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一些,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需要深思熟虑,每一次切割都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仪式般的专注。
切割、研磨、提取……这些重复的,需要投入全部心神才能做好的熟悉操作,终于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下来。
他仿佛暂时回到了那些只有魔药药材的细微声响,和教授偶尔低沉指导的,令人安心的夜晚。
片刻,他才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斯内普,教授的表情在壁炉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但有一点可以让他明确的是,教授今日的表情似乎显得比平时要柔和一些,紧抿的薄唇线条似乎也不再那么严厉逼人。
至于原因,霍恩佩斯自然是知晓的。
当自己在场时,斯内普教授的心情通常会处于一种相对平和的、甚至是……算是不错的状态。
这种认知让他稍微安心,却也在无形中加重了那份愧疚感,以及即将带来的冲击可能造成的失望。
时间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中流逝,只有羽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壁炉柴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以及魔药材料被处理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
当霍恩佩斯终于将手头所有的流液草和皱皮无花果处理完毕,将提取出的汁液妥善装入贴好标签的水晶瓶中,并将所有银质工具清理得光可鉴人,按照严格顺序摆放整齐后。
他知道,那个属于自己无法再回避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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