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
十五岁的云听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修为更是修至灵者八级。在当今武道渐微的二十一世纪,这般年纪如此修为,已堪称顶尖存在。
这一年,云城发生了两件不小的事。一是小家族中有两家近年发展迅猛,跻身新贵之列,云城十大家族的格局被重新洗牌。新旧的交替总伴随着暗流涌动,似乎又有人开始不安分起来。
其二,则是云家正式宣布老家主云砚锋退位,由云听雪接任家主。今日,便是精心选定的交接之日。
天还未大亮,云听雪便已起身。侍女云杉伺候她梳洗穿戴。
今日的云听雪格外耀眼,明眸流转间顾盼神飞,灵动的眼波里难得带着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娇俏。
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正值灼灼芳华。她五官精致,肌肤胜雪,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垂落,一半用一根坠着玉珠的朴素檀木簪松松挽起,一半柔顺地披散身后,减弱了几分平日的凌厉,添了几分柔美。
她静立之时,宛如九天仙子临凡,令人心生亲近却又不敢亵渎。
“大姐姐今天真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云晚柠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大姐姐想什么如此出神?”
云听雪回神浅笑,拉过晚柠在桌前坐下:“没什么。”她目光落在晚柠提着的食盒上,“这是什么?”
晚柠这才想起,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我怕大姐姐今日忙碌,顾不上用膳,特地一早去外面买了你爱吃的几样糕点,你先垫垫。”
云听雪确实有些饿了,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便尝了起来。
味道清甜不腻,她很快吃完一块,又用了块荷花酥,这才放下筷子。她素来食量不大,这两块下去便已觉得够了。
她抬眼仔细看了看这个妹妹。晚柠今日也精心打扮过,穿着淡粉色的衣裙,眉眼间与自己确有几分相似,只是发间那支鎏金簪子略显俗气,与这身装扮不甚相配。
云听雪便吩咐云杉:“去将我妆奁里那支白玉兰簪取来。”
云杉应声取来。云听雪亲手将那支通体莹润、雕工简洁的白玉簪插入晚柠发间,端详片刻,满意地点头:“这样才好。这才是我们云城第一美女该有的气质。”
晚柠抚着发簪,甜甜一笑:“哪里及得上大姐姐半分?大姐姐只是忙于家族事务,疏于打扮罢了。若稍用心思,这云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哪轮得到别人?”
她又说了几句体贴话,便乖巧地起身告辞,说不打扰姐姐准备正事。
等晚柠离去,云杉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忍不住嘟囔:“小姐对二小姐也太好了。有什么好东西,自己舍不得用,二小姐一来,眼都不眨就送了出去。”
见云听雪不答话,她继续抱怨,“还有少爷也是,天赋明明寻常,硬是靠小姐源源不断的资源补贴,修炼速度才能赶上那些天才。可也没见大爷他们多感激小姐,反倒明里暗里地说,等少爷再大些,要让小姐把家主之位传给弟弟,说什么女儿家终究要嫁人的……”
她口中的“少爷”,正是云听雪的亲弟弟,长房嫡孙。
云杉越说越不满,小嘴撅得老高:“三房那一家子更是人精!有好处时跑得比谁都快,遇上麻烦就躲得不见人影。
小姐总是看在晚柠小姐的面上不同他们计较。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小姐十二岁就扛起风雨飘摇的云家,哪有云家今日?一个个不知感恩,只想捞好处,还不如川少爷父子半分好!”
云听雪静默地听着,思绪却飘到了小叔云昭凛身上。这些年来,小叔一直毫无怨言地协助她处理家族大小事务。
她有时想分些资源给他,他总是婉拒,总说“你修炼最要紧,小叔天赋有限,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浪费了”。
而堂弟烬川天赋本就出众,又得爷爷亲自教导,确实不缺资源。
自从三年前她以铁腕手段整顿家族后,外界为了与她交好,时常送来珍稀资源。除了自用,她大多分给了晚柠和弟弟,也会挑选些适合的孝敬爷爷。
说实话,她何尝想当这劳心劳力的家主?她更渴望专心修炼,逍遥自在地生活。
若不是为了爷爷振兴云家的心愿,她早摞挑子了。想到爷爷,云听雪眼神重新变得坚毅——无论多难,她定要让爷爷在有生之年看到云家兴盛。
她淡淡瞥了云杉一眼,目光虽平静却自带威仪。云杉立刻噤声,自知失言,悄悄抬手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咕哝道:“叫你这张嘴乱说…”
见小姐没有吩咐,她便欲退下忙活。今日典礼事宜繁杂,还需打点。
刚要转身,却见云听雪忽然蹙紧眉头,一手下意识地按向腹部,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小姐,您怎么了?”云杉急忙上前。
云听雪只觉腹中传来一阵绞裂般的剧痛,强忍着开口道:“无妨…许是早起喝了凉水,又用了糕点,肠胃有些不适。歇息片刻便好。”
云家虽是武道世家,但终究是凡胎肉身,饮食不适也是常事。
云杉虽觉疑惑——小姐修为高深,早已寒暑不侵,寻常饮食怎会引发如此痛楚?但见小姐神色不耐,也不敢多问,只叮嘱道:“那小姐您好生歇着,时辰到了我再来请您。”说罢便退了出去。
却不知,方才离去时还巧笑倩兮的云晚柠,刚走出院子,脸上甜美笑容瞬间褪去,化作一片冰冷的阴鸷。
她回头望了一眼云听雪的闺阁,嘴角勾起一抹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毒辣:“我的好姐姐,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剧毒,无色无味,见效极快呢。”
“这么多年,你总是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无论我如何努力,那老不死的眼里永远只有你!处处拿我与你比较,我永远比不上你…我只能装乖巧、装懂事,伏低做小,才能从你指缝里捡些你不要的施舍!”
她眼底翻涌着嫉恨的狂潮,“可如果没有了你,要是再没有了云烬川…云家最优秀的小辈,除了我,还能有谁?那老家伙除了选我,还能选谁?!”想着,她的眼神愈发狠厉决绝。
时辰渐近,巳时左右,前来观礼道贺的宾客已陆续抵达。
云杉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回到房前轻声呼唤:“小姐,时辰快到了。”
连唤数声,屋内却无回应。她心下莫名一慌,轻轻推开房门。
门开一瞬,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云杉抬眼望去,顿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只见云听雪倒卧在地,嘴角、衣襟上满是暗红色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手脚冰凉。
云杉颤抖着扑过去,伸手探其鼻息…气息已绝!再触其颈侧,只余一丝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脉动,仿佛风中残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云杉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向前厅,找到正与几位老友寒暄的云砚锋。她强压惊惶,凑近老爷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速禀报。
云砚锋闻言,身形猛地一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竟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强撑着没有失态,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召来云昭凛,低声吩咐:“立刻…找个妥帖的理由,婉谢宾客,典礼…延期再议。”
云昭凛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即便三年前身受重创、剧毒缠身时,老爷子也依旧从容镇定。
此刻父亲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惊惶,让他心头剧震:云家的天…难道真的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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