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雪睁眼茫然地环顾四周,眼前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参照物,仿佛被抛入了永恒的虚无。
她努力回想……记忆的最后,是即将接任家主的大典。然后,腹部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头晕目眩,她咳出血来……再后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就这样……死了吗?”这个念头浮起,带着一丝冰冷的荒谬感。
为什么?答案几乎瞬间刺痛了她——是那盒糕点。如果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她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可是,晚柠……为什么?自己待她比亲弟弟还要亲厚,她为何要下此毒手?
一想到爷爷得知自己死讯后该是何等伤心,一股酸楚便哽在她的喉间。
正当她沉浸在悲伤中时,一丝异样感浮现——人死后,不是该去阴曹地府吗?这里又是哪里?
这死寂的黑暗令人窒息。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片虚无吞噬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呼唤,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入她心间: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终于等到你了……快跟我走吧……”
那声音缥缈空灵,带着一种古老的蛊惑力。云听雪下意识地侧耳倾听,神智变得迷糊,不自觉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摸索前行。
她走了很久,久到时间失去了意义,久到她几乎要放弃。就在烦躁感达到顶点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在那绝对黑暗和寂静中待久了,任何一点光都是救赎。
光亮来自一扇圆形的、轮廓模糊的门户。云听雪在门口只迟疑了片刻,便毅然迈步而出——无论如何,有光的地方就有事物,或许也有人,总能问出这是何处,再想办法回家。
这总比困在那片绝望的黑暗里强得多!她还有大好年华,还有未竟之事,还有爷爷和亲人等着她……
思绪及此,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然而下一刻,强烈的光线刺得她闭上了眼。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云杉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
“小姐!您终于醒了!”云杉惊喜交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云听雪怔住了。我没死?我回来了?狂喜瞬间淹没了她。
但随即,她注意到了不对劲。云杉的穿着……完全变了。她平时最讨厌繁琐,只爱穿利落的现代休闲服,云听雪以前拉她试汉服她都不肯,总说做事不方便。
可此刻,云杉却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古式襦裙,分明是电视剧里小丫鬟的打扮。
“云杉?”云听雪的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你穿汉服就穿汉服,怎么还是一身古代丫鬟的打扮?”
云杉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疑惑道:“小姐,您没发烧吧?怎么尽说胡话?奴婢平日不都是这么穿的吗?什么汉服?什么古代?您到底在说什么呀?”
云听雪心中的违和感骤然加剧。她强撑着支起身子,仔细打量四周。
陌生的房间,雕花木窗,古韵十足的家具摆设,空气中还氤氲着淡淡的檀香……这绝不是她的房间!这里的陈设奢华精致,远非寻常大户人家可比。
“这是哪……”她刚想追问,体内却猛地涌起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这股力量来得突然且霸道,在她经脉中疯狂冲撞,竟是要突破的征兆!
守在床边的云杉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她感受到周围天地灵气的剧烈波动,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小姐!您这是要突破了?奴婢这就去开启防护阵法,在外为您护法,绝不让任何人打扰!”
说完,她迅速退了出去。在修仙界,每间静室都设有防护阵法,以防修炼关键时刻受扰导致走火入魔,这是常识。
云杉走后,云听雪立刻盘膝坐好,凝神内视。她引导着疯狂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任由其沿经脉游走四肢百骸,最终汇向丹田。
然而,这次的灵气异常狂暴,完全不受控制,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经脉,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撑爆!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大颗的汗珠不断渗出,很快浸湿了衣衫。
她死死咬住牙关,拼命维系着灵台一点清明,竭力引导安抚着那暴走的能量。
这般煎熬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就在她几乎要坚持不住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一段关于“上善若水”的奥义自然而然地浮现心间。
刹那间,困扰她许久的修为壁垒如晨雾般消散,道心一片通明,无数法则碎片在她感知中交织成网。
体内狂暴的灵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骤然变得温顺起来,如涓涓细流,圆融自如地在她体内循环往复。
她的修为开始节节攀升!
六级、七级、八级、九级巅峰!
连跨四级!直到臻至灵者境大圆满,那疯狂涌入的天地灵气才渐渐平息下来。
云听雪不敢大意,继续保持修炼姿势,全力稳固着这飞跃般的修为。
室外,云杉刚启动防护阵,亲自守在门口,就见老家主云砚锋神色匆匆地赶来。老爷子显然感受到了方才剧烈的灵气异动,方向正是孙女的院落。
“云杉!里面怎么回事?可是听雪醒了?”老爷子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与期待。
云杉心思急转,小姐修为十年停滞不前,又昏迷半年突然醒来并连续突破,此事太过惊世骇俗。
这府中近来暗流涌动,感觉总有些不对劲,在小姐出关前,还是不宜声张。
她于是敛衽一礼,恭敬地回道:“回老太爷,小姐刚醒,但感觉还有些疲惫,吩咐了想好好休息,命奴婢守在此处,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刻意隐去了修炼突破的关键信息。
云砚锋人老成精,见小丫头话到嘴边又改口,再结合刚才那非同寻常的灵气波动,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但他见云杉眼中只有压抑的兴奋而非惊慌,便知应是好事。
他沉吟片刻,摆了摆手,对闻讯赶来的其他人道:“都散了吧,让听雪好生休息。”
他又特意对云杉叮嘱道:“既然丫头吩咐了,那在她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若醒了,立刻来报我。”
“是,老太爷。”云杉恭敬应下。
人群后方,云晚柠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翻腾的怨毒与不甘。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该死的云听雪!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她明明就该永远睡下去!
这几天,趁着云听雪昏迷不醒,她又巧妙设计,将谋害的嫌疑引向了云烬川父子。
眼看爷爷在家主继承人的问题上态度已有松动,甚至准备三日后召集族人商议新家主之事。最大的竞争对手身负嫌疑,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只剩下她云晚柠了!
只差一步!偏偏她就在这个关头醒了!
还有,半年前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当时发现她昏倒在后院,身上并无任何内外伤,却昏迷不醒,所有医师都查不出缘由。
最后还是她“偶然”从古籍中发现,可能是神魂受损,能否苏醒全看天意。她这才顺水推舟,嫁祸给云烬川父子。
云晚柠越想越气,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关上房门,她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抓起桌上的茶具瓷器,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
发了好一通火,胸中的郁结之气才稍稍平复。她眼神阴鸷地盯着窗外云听雪院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醒了又如何……云听雪,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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