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山林间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味。慕容锋麾下最精锐的“影煞卫”正进行着战场清扫,队长凌越抬手打了个噤声手势,队员们立刻如磐石般定在原地——不远处的乱石堆后,一道白色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晃着。
“队长,是白医正!”一名影煞卫压低声音,指尖按在腰间佩刀上,“她怎么会孤身在这里?”
凌越眯眼望去,只见白芷衣袍被树枝刮得破烂,颈间染血的布条松了半边,露出底下暗红的伤口。她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雾,脚边踢到石头也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往前挪,活像个失了魂的木偶。
“不对劲,苏墨不可能放她轻易离开。”副手握紧刀柄,“会不会是诱饵?”
凌越盯着白芷的动作,见她被藤蔓绊倒时,只是茫然地撑着地面爬起,连呼救都不会,眉头皱得更紧:“她的行为好奇怪,不像装的——两人从左翼绕,两人断后,我去近身试探,不许伤她。”
影煞卫如鬼魅般散开,凌越悄无声息地绕到白芷身后,指尖刚要触到她的肩,白芷突然浑身一颤,像受惊的兽般往旁躲,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模糊音节,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白医正?”凌越轻声唤她,见她只是茫然地歪头,伸手去碰她的手腕——指尖刚触到皮肤,就被她无意识地甩开,掌心却攥着个硬物。凌越低头一看,是枚嵌进肉里的碎石,血顺着指缝渗出来,显然是她一路攥着的。
“是被药物控住了。”凌越心头一沉,对队员下令,“半扶半架,别让她再伤着自己,立刻送回中军帐!陛下还等着解药消息!”
两名影煞卫上前,小心地托住白芷的胳膊,她却突然挣扎起来,脚乱踢着地面,嘴里喊着“别碰我”,声音含糊不清,力气却大得惊人,差点挣开钳制。凌越无奈,只能让队员用布条轻轻捆住她的手腕,避免她乱抓乱撞,一路护着往大营走。
中军帐内,慕容锋靠在榻上,左臂的青黑已蔓延到心口,每喘一口气都牵扯着剧痛。听到帐外的脚步声,他强撑着坐直,见凌越带着浑身是伤、眼神空洞的白芷进来,猛地攥紧了榻沿:“她怎么变成这样?”
“回陛下,白医正似中了迷魂类药物,神智不清,只在被碰时会挣扎,一路攥着这枚碎石。”凌越递上那枚染血的碎石,又呈上从白芷包裹里搜出的小药瓶,“这是在她袖袋里找到的,军中医官初步查验,说里面的药丸含解毒成分。”
慕容锋接过药瓶,打开塞子,清冽的药香飘出来。他刚要倒出药丸,帐外突然冲进来一名亲卫,急声道:“陛下!苏墨那边传来消息,说白医正偷了他的‘七星海棠解药’逃出来,还说……还说解药需配合白医正的针灸才能起效!”
“配合针灸?”慕容锋眼神一冷,看向站在原地、无意识抠着衣角的白芷,“凌越,让医官再验一次药丸,另外,盯着白医正的动作,她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拿下!”
医官捧着药碗上前,刚要将药丸递到慕容锋嘴边,白芷突然像被什么刺激到,猛地冲过来,一把打翻药碗!瓷碗摔在地上碎裂,淡金色的药丸滚了一地。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之前连走路都不稳,此刻却动作迅猛,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恢复空洞,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药丸,嘴里重复着“不能吃”。
慕容锋心头一震,刚要开口,就见白芷突然蹲下身,伸手去抓地上的药丸,指甲被碎瓷划破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凌越赶紧上前阻拦,却被她狠狠推开,药丸已经咽了下去。
“拦住她!催吐!”慕容锋急声下令,亲卫们立刻上前按住白芷,医官拿着银针就要往她人中扎。可白芷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是她藏在混沌意识里,最后的反抗:苏墨想让她送毒,她偏要自己先尝,哪怕忘了一切,身体也记得不能让慕容锋死。
帐内一片混乱,慕容锋看着被按在地上、仍在挣扎的白芷,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苏墨的局,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而白芷这枚“傀儡棋子”,却在无意识间,撕开了局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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