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聚议,不意蒙毅竟至于此,众人不及防,尽皆愕然,见公子扶苏无措,韩子乃接言道:“蒙卿勿怒,今日之议,各言其事,公子已有前言,勿须顾虑,不以言语罪人。”
公子扶苏得韩子缓颊,乃自醒转,附言道:“是极此理,某有前言,众卿各言其策,无有怪罪,蒙卿勿怒。”见众人犹自愤然,乃续问曰:“司徒博彦,方才乃陈平及李左车之意,以尔之意,有以教某?”
见韩子多言于公子扶苏,及公子今日之情形,司徒博彦隐约有以想法,“帝王师”三字浮现心头。
心中暗叹,兀自思索,乃续言道:“公子明鉴,昔日郑国渠事发,秦皇逐外客,李斯上《谏逐客书》,其曰:‘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斯虽德亏,然其材不可觑,此言亦称秦王心;今日复以关内外及贵族黔首而言事,恐覆昔日之辙也。请公子三思。”
不待公子扶苏言,司徒博彦续曰:“论以关内外,及以贵族黎庶,恐蒙氏亦然矣,三代而忘本,其亦可乎?”
见司徒博彦无有缓和,反直斥蒙毅,在座诸人,复然色变,蒙毅犹甚,怒不及掩,欲立而搏,蒙恬近,趋而阻之。事竟如此,公子扶苏更无措,不当其变。韩子无奈,乃出声曰:“庭前失仪,大罪也。诸位且歇,各自退思,来日再议。”
众人视公子,公子乃就下,遂各去。
会散,各有所归,公子扶苏急召韩子,韩子不得避,乃复。贰人见,分礼而坐,不待公子扶苏言,韩子乃开声:“恭贺公子。”
公子扶苏愕然,颓然而曰:“初以聚事,竟至于此,某实败矣,何来恭贺?”
韩子笑言:“然则,比之此时,与得登位,事再有发,则何如?”
公子愕然,思谋而曰:“以此而言,此时定强于彼时。”
韩子复言:“今日之众,拾人矣;翌日朝堂,百人矣,比之此时,与得彼时,则何如?”
公子扶苏略静,思曰:“此优于彼。”
韩子续曰:“拾人之识,同于一人,于公子有益乎?”
公子扶苏懵,无有答。
韩子低声曰:\"君者,独高也,不与众同,所谓‘寡人’是也;臣齐则至君何?公子熟思之。\"
公子扶苏乃有所得,颔首以应,默然良久,问曰:“某且明矣,然则如今之地,则何如?”。
韩子回曰:“间隙即成,且弥其表,合而不同,并力共举。”
公子扶苏应:“即如此,某且分召而谈,以安众心。”
韩子回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公子且以琢磨,三思而后行。”
不说公子扶苏召见韩子,且言关外诸人,议而并见司徒博彦。司徒博彦有以顾忌,踌躇良久,方聚议之。众人相见,皆忿忿然。张苍先言:“秦人自大,无视关东,此事早知;公子不以吾等微薄,愿以相召,然朝堂名臣,轻视如此,恐不得共事也。不若辞行东反,各归江湖?”
陈平李左车未言,然以其神色,亦为赞同,司徒博彦沉吟:“诸公信赖,随小子西行入关,以求报国,封妻萌子,光耀门楣,流行后世;今止及秦庭壹卿,即思退计,若得直面胡亥之流,或及山东难关,何以度之?所谓‘壹室不得安,何以除天下’?不平蒙毅,何言复位,不得复位,何以入朝,不得入朝,何言安平天下?遇柱而反,非吾等行事也,诸君三思。”
叁人反思,未有言语,然蒙毅恶论,盘桓心头,不得消止,不解无以续其事,李左车毕竟家传,乃复言道:“公子初居人主,习性未定,博彦有能进言乎?夫子有言:‘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司徒博彦闻其言而思,乃言道:“习性之言,吾先言于‘孟辙’,再并见公子,诸位且待。”
拜别诸人,司徒博彦趋见“孟辙”。自咸阳使阳周,及反废丘,贰人并未再言。及至此时,司徒博彦请见,多有狼狈。昔日临行,恭请韩子,言说“孟辙”,垦谈公子扶苏,事之多多,以为忠心,复至今日之局,亦为滑稽。
贰人得见,司徒博彦乃拜道:“大家见好。”
“孟辙”还礼,问曰:“公子方散议,小子有以何事?”
司徒博彦回曰:“小子常闻习性之言,特来请教。”
“孟辙”回曰:“习性之言,夫子有之,某亦承之;夫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某曰‘人之初,性本善’。”
司徒博彦乃复问:“大家言及性善,曾闻性恶乎?”
“孟辙”敛容,沉声曰:“昔日稷下,辩及告子,有以性无、性变之言,不得闻性恶之言;及待至肤施,咸阳及废丘,始闻荀子,次及李斯及韩子;故近日,多有研习,未得常见公子扶苏,小子今日所至,特为公子乎?”
见不得脱,司徒博彦亦为赧然,诺诺而言:“某曾言及公子,兼听则明,兼收并蓄,言辞切切,其情殷殷,不易今日与会,得见性恶,故有忧心,求于大家。”
“孟辙”昔日周游诸国,拜谒君侯,言谈劝谏,不知凡几,勾心斗角,亦当平常;今日与会,倒也平常视之,待听闻司徒所言性恶,又及关外诸人,乃有所思,良久乃曰:“即如此,不若小子随某,请见公子。”
司徒博彦应诺,贰人并行。
待贰人至,韩子已离,公子扶苏乃欲分召而谈,及闻“孟辙”及司徒博彦并至,乃有踌躇,思谋壹贰,方予请见。
叁人分礼而坐,不待公子扶苏有问,“孟辙”竟以先言:“公子居秦,复学以儒,不知常闻性善性恶之论乎?”
措不及防,公子扶苏无以应多,思索再三,欲以言说,又不达意,见“孟辙”眼神奕奕,敛神肃容,竟为所慑,乃开言道:“某常闻之,然不能言其差异,请以大家。”
“孟辙”乃拜,复朗声曰:“习性之语,故已有知。三代以降,诸子并出,各有言说。不及其他,惟言儒法。夫子无性善恶,止曰习远;至于孟氏,明言性善,仁义礼智,以心扩之,尽心知性,而后知天;再有荀卿,传承儒学,另言性恶,以为尊礼重法,叁为祭酒,门徒广茂;其有优者,专为法学,言以利害,说以自为。今日此来,臣欲言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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