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灯还亮着。沈知微站在政事堂门口,手里攥着刚送来的军报。裴砚的字迹简洁有力,只说前线已稳,让她不必挂心朝中事务。
她没回话,只是把信纸折好,放进袖袋。
案上堆着六部呈上的公文,最上面是一份礼部递来的科举榜单。她刚拿起朱笔准备批阅,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娘娘!”女官快步进来,脸色发紧,“贡院外跪满了人,都是落榜的学子。有人说主考官收钱换卷,闹得不可开交。”
沈知微放下笔,起身就走。
政事堂外风不大,但她走得很快。廊下几个官员正低声议论,见她出来,立刻闭嘴退到两边。
她径直走向偏殿,命人带那名带头哭诉的学子进来。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衣服洗得发白,膝盖沾着灰。他跪在地上,声音沙哑:“民子林昭,江南乡试头名。可放榜时,名字没了。倒是赵家那个连‘之乎者也’都写错的少爷,排在第三。”
沈知微问:“你有证据?”
“没有。”他低头,“但同考的二十人都说,我那一场文章被主考官当众夸过。如今却查无此卷。”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转身对女官道:“封锁消息,不许再传。把林昭安置在驿馆,不得怠慢。”
说完,她回到政事堂,提笔写了一道手令,召主考官陈廷岳即刻入宫述职。
一个时辰后,陈廷岳到了。他穿一身青袍,束发整齐,举止恭敬。进殿后先行礼,再开口:“臣奉命而来,不知皇后召见所为何事?”
沈知微抬眼看他:“今年科举,共录多少人?”
“三百二十七名。”他答得流利,“每一卷皆经三轮审阅,由臣亲自核定,绝无疏漏。”
她说:“辛苦了。陛下亲征在外,最重人才选拔。我怕有冤屈未申,想请你再核一遍名单,尤其是落第卷宗。”
陈廷岳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考场已封,按例不可再启。若开了先例,恐寒天下士子之心。”
她笑了笑:“你说得有理。不过百姓在贡院外跪了一整天,哭声传到宫里。你说,是守规矩重要,还是安民心重要?”
他低头:“自然是民心为重。”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沈知微悄然启动了心镜系统。
【“收了赵家三千两,卷子调了……别查太深。”】
三秒心声,清晰浮现。
她指尖微微一顿,面上不动声色。
“你回去吧。”她说,“明日我会派人去取誊录房的备份卷册,你配合便是。”
陈廷岳拱手告退。
门关上后,沈知微立刻召来一名谍网旧部。那人曾是誊录小吏,熟悉贡院布局。
“我要你在天黑前,进一趟西号舍区。找一间编号为‘丙七十三’的考棚,在墙缝里查东西。若有发现,立刻送来。”
那人领命而去。
她坐在案前,翻开今年各地报名册。手指慢慢划过一个个名字,停在几个重复出现的姓氏上。赵、李、王——全是京中世家。
夜半时分,谍网旧部回来了。
他带回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密文:
“丙七十三,银三十两,换卷乙四百零一。”
“甲五十九,赠玉佩一对,保前三。”
沈知微认得那个编号。乙四百零一,正是林昭的考号。
她将纸条收好,又调出誊录官记录,比对笔迹。果然,有一份落榜卷的字迹与现存榜单上某人的答卷完全不同。
第二天天刚亮,她让人把林昭带到政事堂。
“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她问。
“句句属实。”少年抬头看她,“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她点头:“今日我要去贡院,你跟我一起。”
贡院外已围满人。沈知微一到,全场安静下来。
她站在放榜墙前,身后跟着誊录官和内廷执事。百官陆续到场,陈廷岳也在其中。
她开口:“今日本宫亲查科举舞弊案。若有冤者,今日必还公道;若有罪者,绝不轻饶。”
人群骚动起来。
她示意誊录官上前:“请将林昭原卷与现榜第三名考生的卷子并列展示。”
两张纸摊开在桌上。字迹差距明显,连围观学子都能看出不是一人所书。
她又取出那张夹带纸条,高声念完内容。
“丙七十三号考棚藏匿此物,与林昭考号对应。而现任榜上第三名,恰是赵家子弟。”
众人哗然。
她转向陈廷岳:“陈大人,你说每一卷都亲审三遍,绝无疏漏。可为何真正的头名卷子不见了,反而让一个抄都不及格的人上榜?”
陈廷岳脸色发白:“这……这定是有人栽赃!臣清白一生,岂会做此等事!”
沈知微看着他,声音很轻:“你昨夜心里还在念,‘别查太深’。这句话,我没听错。”
陈廷岳猛地抬头,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我说,”她往前一步,“你收了赵家三千两,换了林昭的卷子。这事,只有你自己知道。可你现在想的是——她怎么会知道?”
全场死寂。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陈廷岳嘴唇颤抖,往后退了半步。
她不再看他,转头对执事官下令:“主考官陈廷岳,涉嫌舞弊,即刻革职,押送大理寺候审。涉案赵氏子弟,取消功名,待查实后依法处置。”
又对林昭说:“三日后设补录考,你与其他十名成绩优异却落榜的学子一同应试。若真有才学,朝廷不会埋没。”
林昭跪地叩首,声音哽咽:“谢皇后!”
她扶他起来:“不用谢我。是你自己争来的机会。”
一道红头文书当场发出,盖上监国印信。宫门外鼓声响起,百姓齐声欢呼。
政事堂恢复安静时,已是傍晚。
沈知微坐在灯下,面前摊着各地科举报名册。她一页页翻过去,指尖停在几个名字上。
其中一个姓赵,来自江南,父亲是户部郎中。
另一个姓李,籍贯京兆,叔父是礼部侍郎。
她把这两个名字圈了出来,又在旁边写下“丙七十三”四个字。
门外传来脚步声,女官低声禀报:“大理寺来报,陈廷岳拒不开口,只说一切按规行事。”
沈知微没抬头:“让他熬着。总有人撑不住。”
她说完,继续翻册子。
忽然,她在一份偏远州县的名单里,看到一个熟悉的编号。
“乙四百零一”。
可林昭的考号,已经被确认替换过了。
这个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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