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屏幕漆黑一片,像块没生气的黑石头。可他还是总忍不住摸出来,放在手里反复摩挲 —— 手机壳是乐乐送他的生日礼物,上面印着奥特曼,边角都磨破了。他想起在城里时,手机从不离手,开会、加班、接电话,现在没了手机,却也没那么难受,只是偶尔会想,要是能充电,说不定能收到林慧的消息。
这天早上,他坐在院儿里,又摸出手机摆弄。赵二柱蹲在旁边编竹篮,看见他反复按电源键,笑着问:“还在想你那‘会发光的方块’?”
陈建国点点头,举着手机:“二柱,镇上的铁匠能打‘会发光的宝’吗?就是能让这个方块亮起来的东西,叫充电宝,里面能存电,像存水的缸一样,存满了就能让手机亮。”
赵二柱摸了摸后脑勺,竹条在手里转了个圈:“发光的宝?铁匠能打铜灯,点上蜡烛就能亮,不知道能不能打你说的那个‘充电宝’。要不咱们去问问?”
两人往镇上的铁匠铺走,路上的石板路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铁匠铺的烟囱冒着黑烟,打铁的 “叮叮当当” 声从巷口就能听见。铁匠是个黝黑的汉子,光着膀子,肌肉结实,正抡着大锤打铁,火星溅在地上,像小小的烟花,落在石板上 “滋滋” 响。
“王铁匠,忙着呢?” 赵二柱喊了一声,铁匠放下锤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二柱啊,找我有事?”
陈建国赶紧把手机递过去,比划着说:“王铁匠,我想让你打个东西,叫充电宝,能让这个方块亮起来。它里面能存电,就像你存铁水似的,存满了就能用。”
王铁匠接过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方块没缝没口的,怎么存电?里面是空的?” 他用手指敲了敲屏幕,“咚咚” 响,“不像能存东西的样子啊。”
陈建国急得想解释,可 “电”“充电” 这些词,怎么说王铁匠都听不懂。赵二柱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让他打个能发光的东西就行,说不定能用。”
王铁匠琢磨了半天,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给你打个铁盒子,里面放蜡烛,点上蜡烛就能发光,跟你说的‘宝’一样亮!还能刻上花纹,好看!”
陈建国刚要开口,赵二柱就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做,麻烦你了。”
王铁匠立刻生火,把铁块放进炉里烧,火舌舔着铁块,很快就烧得通红。他抡着锤子,“叮叮当当” 地打,铁块在他手里慢慢变成了方方正正的盒子,边缘还敲出了花纹。最后,他用小凿子在盒子盖上刻了片枫叶,叶脉清晰,像真的一样。
“好了!你看!” 王铁匠把铁盒子递给陈建国,还热得烫手,“里面能放蜡烛,点上后,光从缝里透出来,亮得很!”
陈建国接过铁盒子,哭笑不得 —— 这哪是充电宝,明明是个 “枫叶烛台”。可看着盒子上的枫叶花纹,还有王铁匠得意的表情,他还是笑着说:“谢谢王铁匠,真好看。”
回到济世堂,陈建国找了根蜡烛,放进铁盒子里,点燃后,烛光透过盒子的缝隙透出来,映在墙上,像小小的枫叶影子,倒真有点像手机屏幕的光。他把铁盒子放在窗台上,烛光摇曳,墙上的影子也跟着晃。
小丫跑进来,看见铁盒子就喊:“先生!这是什么?会发光!真好看!” 她凑过去,盯着墙上的影子,小手跟着影子晃:“像枫叶在跳舞!”
“这是铁匠给我打的‘充电宝’。” 陈建国笑着说,把小丫抱起来,让她看得更清楚,“以后晚上看书,就用它照亮,比油灯亮。”
赵二柱端着碗红糖粥进来,看见铁盒子笑:“别想你那手机了,这烛台多好,又亮又好看,还能当摆设。你看,墙上的影子多有意思,比手机屏幕好看。”
陈建国喝着粥,看着窗台上的枫叶烛台,烛光暖烘烘的。他忽然觉得,有时候,不完美的 “乌龙” 比完美的 “现代品” 更有温度 —— 这个烛台没有手机的功能,却有铁匠的用心、小丫的喜欢,还有赵二柱的关心,像一缕暖阳,暖着他的心房。
晚风从窗缝吹进来,带着枫树叶的香气,拂过烛台。陈建国望着墙上的枫叶影子,忽然明白,枫溪镇的日子就是这样 —— 不精致,却真实;不完美,却温暖。这些小小的温暖,比城里的高科技更能让人踏实,更能让人明白,日子该有的样子,就是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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