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药柜墨痕浅,一片枫红作索引”,清晨的济世堂还裹着层薄霜,药柜上的粗瓷碗结着细冰,半尺高的药方纸堆在柜角,像座小小的纸山。赵二柱蹲在纸堆前翻找,手指沾了墨汁也没察觉,找了半天举起张皱巴巴的纸:“明明记得治咳嗽的方子在这儿,咋找不着了?”
陈建国刚把晒好的甘草收进竹筐,看着他急得额头冒汗,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他绕到院角的枫树下,捡了几片叶脉清晰的枫叶 —— 有深红的、浅红的,还有片边缘带黄的,像撒了把碎金。“二柱,咱们给药方做个‘枫叶索引’,按病症分,一眼就找着。”
他把枫叶铺在石桌上,用炭笔在深红枫叶上写 “风寒”,浅红的写 “清热”,黄边的写 “跌打”,再把相同病症的药方纸夹进对应的枫叶里,用细麻绳串起,贴在药柜门板上。“你看,以后找风寒的药,就翻红枫;找清热的,就找浅红的,多方便。”
赵二柱凑过来,眯着眼睛盯了半天,突然挠着头笑:“建国,你这字写得太细,我瞅着‘风寒’和‘清热’都像‘枫’字,不如按药味分 —— 苦的放一堆,甜的放一堆,我一尝就知道!” 陈建国哭笑不得,只能在枫叶背面补画:苦药旁画颗皱眉头的小脸蛋,甜药旁画个咧嘴笑的,赵二柱这才拍着大腿:“哎!这样我就认得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小丫挎着布包跑进来时,陈建国正忙着串枫叶。她凑到药柜前,盯着细麻绳看了会儿,突然从包里掏出根红绳 —— 是王婶给她扎辫子剩下的,还带着点金线:“先生,用红绳串!红绳好看,你找药方时看着就开心!” 她踮着脚,小手笨拙地解旧麻绳,红绳绕在指尖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还差点把枫叶弄掉,陈建国赶紧扶住,两人头挨着头,慢慢把红绳穿好,阳光透过窗缝照在红绳上,像串了串小灯笼。
“你们忙了一上午,快吃点垫垫!” 王婶的大嗓门从院外传来,她挎着竹篮,蓝布盖着的玉米饼还冒着热气,刚烙好的饼边泛着焦香,咬一口能拉出细细的糖丝。陈建国接过饼,甜糯的味道混着药柜飘来的甘草香,忽然想起在城里加班时,总吃凉透的外卖,那时候觉得 “方便”,现在才知道,热乎的家常味,才是真的暖。
下午的阳光斜照进济世堂,张大叔家的小子捂着咳嗽跑进来,脸憋得通红。陈建国按着红绳串的枫叶索引,指尖划过红枫背面的 “皱脸”,很快抽出张药方:“二柱,抓麻黄、杏仁,再加片生姜,熬的时候多煮会儿。” 赵二柱抓药时忍不住叹:“以前找张方子要翻半个时辰,现在一盏茶的功夫就好,这索引真管用!” 张大叔在旁边笑:“陈先生一来,咱们济世堂都变‘亮堂’了,不光药柜整齐,连找药都快了!”
天黑后,陈建国坐在灯前整理新写的药方,油灯的光晃在枫叶索引上,红绳泛着暖光。怀里的怀表突然轻轻发烫,他摸出来,幽蓝的光里映出乐乐的小书桌 —— 台灯的光有点暗,乐乐趴在桌上写作业,握笔的姿势还像小时候那样,手指蜷着纸,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陈建国的指尖贴在怀表上,像想穿过光摸摸儿子的头。以前乐乐写作业慢,他总坐在旁边催:“你能不能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有时候急了还会把乐乐的作业本抽走,现在看着画面里那个倔强的小身影,心里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怀表的光渐渐暗下去,他摸着药柜上的枫叶,忽然明白 —— 这些夹着药方的枫叶里,藏着的不只是草药的名字,还有他对 “被需要” 的踏实,对 “没好好陪家人” 的愧疚,更有在枫溪慢慢找回来的 “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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