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糖纸吹进了袖口,黏在手腕内侧。
慕倾月没去撕,任那点甜腻的包装纸贴着皮肤,像块甩不掉的创可贴。台下的人陆陆续续散了,灵舟一艘接一艘升空,玉碑前的香火还在烧,青烟笔直地往上窜,没人敢扑灭。她站在原地,脚底压着一块翘起的石板边缘,像是钉进地面的一根桩子,动也不动。
苏逸往前半步,又停住。他手里攥着个卷轴,据说是各派联名递来的“共治盟约”,盖了七大门派的印,红得刺眼。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一句:“师姐,你还站得住吗?”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节泛白,掌心那道为陈小豆续灵根时留下的裂口还没愈合,血痂底下渗着淡粉的液体。疼是肯定的,但比昨夜抱着夜渊往嘴里塞回春丹时轻多了。
“站不站得住,得看接下来有没有人想掀桌子。”她抬起眼,“你拿的那个,是聘书还是枷锁?”
苏逸一愣。
“写得好听叫共治,写得难听叫分赃。”她冷笑,“昨天他们还想把我供上神坛,今天就急着拉我进董事会分红?真当我系统休眠就是脑子也关机了?”
苏逸没反驳,只是默默把卷轴收进怀里。他知道她说得对。正道从不缺英雄,缺的是不被封神后立刻翻脸的良心。
远处,夜渊仍站在结界边缘。黑袍破了一角,魔气稀薄得几乎看不见,像件洗过头的旧风衣。他没靠近,也没走。就这么站着,目光落在她身上,不闪不避,也不说话。
她忽然觉得有点烦。
不是因为他伤没好就硬撑着出现,也不是因为全场修士盯着他如临大敌——而是这种静止的凝视,像某种无声的债务催收单,贴在她脑门上。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
手指却不由自主摸向袖中雷龙鞭的断口。金属边缘割得指腹发麻,这感觉让她清醒。鞭子断了,任务没完。系统不响,不代表世界就太平了。
她闭了闭眼。
没有提示音,没有任务弹窗,没有积分结算。但脑子里自动跳出三行字,像是自己刻进去的:
【任务一:修复百里灵脉(难度:困难)】
【任务二:重建三座凡人村落(难度:普通)】
【任务三:查清残余邪气源头(难度:极难)】
奖励栏空着。
她扯了下嘴角。以前总等系统发任务,现在倒像是她反过来给系统下了指令。金手指不在了,可路还得走。只要她还愿意管这些破事,系统就不算死透。
“仙尊不当,神也不拜。”她低声说,“但我欠的债,一个都不会赖。”
苏逸听见了,没接话。他知道她说的不是比喻。那个孩子、那些战死的人、每一片被邪气污染的土地——在她眼里都是实打实的账本条目。
“师姐。”他终于开口,“你要去哪儿?”
她没回答。
不是不想答,是答案还没成形。她只知道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会有人以为战争结束了,和平到来了,可以开始争权夺利、划分地盘了。可她清楚,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邪道不会因为一个宗主死了就消失。人心也不会因为一场胜利就变干净。她见过太多“正义之士”在庆功宴上就开始算计对手的命有多值钱。
她抬脚,沿着高台边缘缓步前行。
一步,两步。鞋底碾过碎石和干涸的血迹,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斜斜地铺在废墟之上,像一条未完成的路。
苏逸没跟上来。
他知道这一刻,她不需要同伴,只需要方向。
夜渊依旧站在原地。风吹动他的衣角,像在催促。但他不动。仿佛只要她还在这片土地上走着,他就还能站在这里。
她走到高台尽头,停下。
山外有山,云中有路。远处,第一批凡人已经开始清理战场。老农吆喝着搬石头,女人背着竹筐捡瓦片。有个小孩蹲在废墟边,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嘴里念念有词。
她看着那一幕,忽然想起昨夜喂夜渊吃药时,他昏迷中说了句什么。
不是“别丢下我”,也不是“我会护你周全”。
他说:“你要是敢飞升,我就杀上天庭把你拽下来。”
当时她以为是病话。
现在想想,或许只是提前预告。
她转身,面对两人所在的方向。
苏逸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夜渊依旧沉默,目光沉得像潭深水。
她没笑,也没开口。
只是抬起手,将袖中那截断鞭轻轻抽出一寸。雷光在断裂处跳了一下,随即熄灭。
这不是武器展示,也不是威胁。
只是一个声明。
我还活着。
我还拿着家伙。
我没打算退休。
风猛地一卷,把她破碎的衣角掀了起来。糖纸终于掉了,打着旋儿落进裂缝里,被灰烬吞没。
她迈出下一步。
鞋尖悬在台阶边缘,尚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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