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城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铜环碰撞的声响带着暮春的凉意,落在沈砚之肩头。他牵着马走在最前,苏曼卿与李景年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细长,投在青石板路上,与归城百姓的脚印交叠在一起。城门楼上的戍卒正清点通行文书,火把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沈砚之藏在袖中的右手——那里攥着周延清给的寒山寺信物,墨绿色玉佩边缘已被掌心的汗浸湿。
“明日一早出发去京城,”沈砚之勒住马缰,转头看向两人,声音压得极低,“今夜先在城南客栈歇脚,避开官差耳目。”苏曼卿点头时,鬓边的银簪晃了晃,她抬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扫过街角挂着的“悦来客栈”灯笼,橘色光晕里,她忽然想起幼时随父亲去京城,也是这样的黄昏,父亲牵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吃京城最有名的糖葫芦。
李景年翻身下马,将三匹马交给客栈伙计,特意叮嘱:“多喂些上好的草料,明日还要赶路。”伙计应着,接过缰绳时,目光在李景年腰间的布包上多停留了片刻——那里藏着刑部密探的令牌,虽被粗布遮掩,却仍能看出轮廓。沈砚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走到李景年身侧,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多加留意。
客栈房间狭小却整洁,一桌一椅一床,墙角放着个旧衣柜,柜门上的铜锁已经生锈。沈砚之刚将账本藏进衣柜夹层,就听见苏曼卿轻呼一声。他回头时,见她正对着桌上的铜镜发呆,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眼底带着倦意,与记忆中那个总爱追着他要墨锭的少女判若两人。“怎么了?”他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周伯给的伤药,“伤口又疼了?”
苏曼卿摇头,伸手抚过镜中自己的脸颊:“只是觉得,这一路好像走了很久。”她转头看向沈砚之,眼眶微红,“小时候总盼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帮父亲做事,可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这么难。”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渐渐平静:“不难,有我在。等查清此案,我们就回南州,还像小时候那样,在书院的桃树下读书。”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景年警惕地拔出手刀,走到门边低声问:“谁?”门外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是我,周伯。”李景年松了口气,打开门,见周伯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手里抱着个包裹。
“周伯,您怎么来了?”沈砚之惊讶地问。周伯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后露出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知道你们明日要去京城,特意做了些你们爱吃的,路上带着。”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少年,“这是我孙子周小乙,在京城的驿站当差,你们去了京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周小乙上前一步,恭敬地对三人行礼:“小乙见过沈先生、苏小姐、李探长。”他将包裹递过来,“这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京城的地图,标注了客栈和驿站的位置,你们用得上。”沈砚之接过包裹,心中一暖——周伯总是这样,看似粗线条,却总能想到这些细节。
四人围坐在桌前,周伯给每人倒了杯酒:“京城不比南州,柳明远在那里势力庞大,你们一定要万事小心。”他举杯看向沈砚之,“你父亲当年在京城也有几位故交,都是些正直的官员,我把他们的地址写在纸上了,或许能帮上你们。”沈砚之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是周伯一笔一划写的,他握紧纸条,对周伯躬身行礼:“多谢周伯,砚之铭记在心。”
酒过三巡,周伯带着周小乙离开。李景年将房门锁好,对沈砚之和苏曼卿道:“明日我们走小路去京城,避开官道上的关卡。柳明远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会派人在路上拦截我们。”沈砚之点头,从怀中掏出账本,放在桌上:“这账本是关键,我们必须妥善保管。明日曼卿扮成我的丫鬟,我和景年扮成商人,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
苏曼卿看着沈砚之,忽然笑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沈砚之也笑了,伸手拂去她发间的碎屑:“都是跟父亲学的,他当年查案时,也常乔装打扮。”三人又商议了一阵明日的行程,才各自歇息。
次日天还未亮,三人就起身收拾行装。苏曼卿换上一身青色丫鬟服,头发梳成双丫髻,脸上擦了些粗粉,遮住了原本的容貌。沈砚之则穿了件深蓝色长衫,腰间系着个钱袋,手里拿着把折扇,活脱脱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李景年穿着短打,背着个货郎担,里面放着些假的货物,掩饰身份。
三人悄悄离开客栈,沿着小路往京城方向走。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苏曼卿走在沈砚之身边,不时抬头看他,见他神色警惕,便轻声道:“别太紧张,有我呢。”沈砚之回头对她笑了笑,伸手牵住她的手,两人的指尖在晨雾中轻轻相触,传递着彼此的力量。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雾气渐渐散去,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李景年停下脚步,对两人道:“我们去村里买点吃的,顺便打听一下前面的路况。”三人走进村子,见村口有个卖包子的摊子,摊主是个中年妇人,正忙着给客人装包子。
沈砚之走上前,笑着问:“大嫂,您这包子怎么卖?”妇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一文钱两个。”沈砚之掏出钱,买了六个包子,又问:“大嫂,请问去京城的路好走吗?我们是商人,第一次去京城,怕走错路。”
妇人一边给包子装袋,一边道:“去京城的路倒是好走,就是前面的黑风口不太安全,听说最近有山贼出没,你们要小心些。”沈砚之谢过妇人,接过包子,与苏曼卿、李景年走到村边的大树下吃起来。
“黑风口有山贼?”李景年皱眉,“难道是柳明远派来的人,故意扮成山贼拦截我们?”沈砚之咬了口包子,沉思道:“有可能。我们得小心应对,尽量不要发生冲突。”苏曼卿点头:“嗯,我们的目标是去京城找赵老三,不能在这里节外生枝。”
吃完包子,三人继续赶路。又走了一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一道狭窄的山口,两边是陡峭的山崖,山口处风很大,卷起地上的沙石,打在人脸上生疼。“这就是黑风口了。”李景年低声道,握紧了腰间的刀。
沈砚之示意两人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刚走进山口,就听见一阵呐喊声,从山崖上冲下来十几个手持刀棍的山贼,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手里拿着把大刀,指着三人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景年刚要上前,沈砚之却拉住他,对山贼抱拳道:“这位好汉,我们是小本生意的商人,身上没多少钱财,还望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大汉冷笑一声:“少废话!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不然别怪爷爷刀下无情!”
苏曼卿躲在沈砚之身后,悄悄从袖中掏出一把暗器,准备随时应对。沈砚之看了眼大汉身后的山贼,见他们虽然凶神恶煞,却个个脚步虚浮,不像是常年习武的人,心中便有了底。他从钱袋里掏出几两银子,扔给大汉:“好汉,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财,还望好汉笑纳。”
大汉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就这么点?我看你们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说着,目光落在了苏曼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邪念,“这小丫鬟长得不错,不如留下来给我做个压寨夫人!”
苏曼卿脸色一变,刚要发作,沈砚之却将她护在身后,对大汉怒声道:“好汉,钱财我们可以给你,但人不能给你!还望好汉不要得寸进尺!”大汉见沈砚之敢反抗,顿时恼羞成怒,举起大刀就朝沈砚之砍来。
李景年见状,立刻拔出刀迎了上去。两人战在一处,李景年的刀法精湛,大汉渐渐有些吃力。其他山贼见首领落了下风,纷纷挥舞着刀棍冲上来。沈砚之也拔出腰间的剑,与山贼缠斗起来。苏曼卿则掏出暗器,对准山贼的要害掷去,几个山贼应声倒地。
一时间,黑风口里刀光剑影,呐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沈砚之左臂的伤口在打斗中被牵动,疼得他额头冒出冷汗,但他仍咬紧牙关,不肯退让。苏曼卿见他受伤,心中焦急,更加卖力地投掷暗器,掩护着他和李景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山贼们终于抵挡不住,纷纷溃败而逃。大汉被李景年一剑刺伤大腿,倒在地上哀嚎。李景年上前一步,用刀指着他的喉咙:“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大汉脸色苍白,颤声道:“是......是户部尚书柳大人派我们来的,他说要拦住三个去京城的人,夺下他们身上的账本......”
果然是柳明远!沈砚之心中一沉,对李景年道:“杀了他,以免留下后患。”李景年点头,手起刀落,结束了大汉的性命。三人不敢久留,连忙离开黑风口,继续往京城赶去。
夕阳西下时,三人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门。高大的城门楼庄严肃穆,城门两侧站着全副武装的戍卒,仔细检查着进城的百姓。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对两人道:“我们分开进城,在城门口的茶馆汇合。”苏曼卿和李景年点头,各自整理了一下衣物,朝着城门走去。
沈砚之跟在人群后面,慢慢走到城门处。戍卒上下打量着他,又检查了他的通行文书,见没什么异常,便放他进了城。进城后,沈砚之直奔城门口的茶馆,刚走进茶馆,就看见苏曼卿和李景年已经在角落里等着他了。
三人坐下,点了壶茶。沈砚之看着茶馆里来来往往的人,低声道:“京城果然戒备森严,我们接下来要更加小心。明日我们先去宣武门大街的福来酒楼,找赵老三。”苏曼卿和李景年点头,三人又商议了一阵,便各自回房歇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日的挑战。
夜色渐深,京城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夜的官差脚步声不时传来。沈砚之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父亲当年在京城的模样,想起苏曼卿眼中的期待,想起李景年身上的责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赵老三,拿到柳明远贪腐的证据,还父亲一个清白,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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