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日头已爬过屋檐,将青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沈砚之与苏曼卿并肩走在通往城南书院的路上,他左臂的伤口虽仍隐隐作痛,却被袖中梅花香囊的淡香稍稍冲淡。苏曼卿走在他身侧半步,不时侧头看他的脸色,指尖无意识绞着布裙下摆。
“再往前就是书院的牌坊了。”沈砚之抬手指向不远处,青灰色的石牌坊上刻着“崇文书院”四个鎏金大字,虽历经风雨,仍透着股庄重之气。他少年时在此求学,父亲沈敬之曾是书院的山长,如今故地重游,却带着满腹心事。
刚走近牌坊,就见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老者拄着拐杖迎上来,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正是书院现任山长周延清。他目光落在沈砚之身上,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砚之?你怎么回来了?”
“周先生。”沈砚之躬身行礼,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绷带。周延清目光一凝,伸手扶住他:“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曼卿连忙上前解释:“周先生,我们是来向您求助的。砚之他......”话未说完,就被沈砚之轻轻按住手。他望着周延清,语气诚恳:“先生,此事说来话长,能否借书院的静室一叙?”
周延清点头,领着两人往书院深处走。穿过栽满梧桐的甬道,绕过锦鲤池,来到一间雅致的静室。屋内摆着一张楠木书桌,上面堆着些古籍,墙角的博古架上放着几件瓷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
“坐吧。”周延清示意两人坐下,又让人端来两杯热茶,“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父亲去世后,你就很少回书院了,这次突然回来,还受了伤,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沈砚之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片刻,缓缓开口:“先生,我们在查二十年前裕和钱庄的旧案,此案与当今户部尚书柳明远有关。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追查此案,才遭人暗害。”
周延清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顿,茶水溅出几滴:“柳明远?他如今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你们怎么敢查他?”
“父亲不能白死,那些被柳明远迫害的商户也不能白受委屈。”苏曼卿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激动,“我们已经找到了当年的账本,还抓到了柳明远派来的死士,可他们行事狠辣,死士都咬舌自尽了,线索屡屡中断。”
周延清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父亲当年确实曾跟我提过裕和钱庄的事,说里面牵扯甚广,让我多加留意。只是后来他突然去世,此事便不了了之。”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几封泛黄的信笺,“这是你父亲当年写给我的信,里面提到过一些关于柳明远的线索,你们看看。”
沈砚之接过信笺,指尖拂过父亲熟悉的字迹,眼眶微微发热。信中详细记录了柳明远当年利用裕和钱庄转移赃款的证据,还提到有个叫“赵老三”的钱庄伙计,是此案的关键证人。
“赵老三?”沈砚之抬头看向周延清,“您知道此人现在何处吗?”
周延清摇头:“你父亲去世后,我曾派人找过他,却发现他早已离开南州,不知去向。有人说他去了京城,也有人说他回了乡下老家。”
苏曼卿眉头紧锁:“那岂不是又要大海捞针?”
“也未必。”周延清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一个地址,“这是赵老三乡下老家的地址,在城郊的赵家坳。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沈砚之接过纸条,紧紧攥在手中:“多谢先生!若能找到赵老三,定能还父亲一个清白。”
周延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一生正直,我也盼着能早日查清此案。只是柳明远势大,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他又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沈砚之,“这是书院的信物,若遇到麻烦,可凭此玉佩去城外的寒山寺找住持玄空大师,他会帮你们。”
沈砚之接过玉佩,玉佩是墨绿色的,上面刻着“崇文”二字,入手温润。他躬身行礼:“多谢先生相助,砚之感激不尽。”
“都是应该的。”周延清叹了口气,“你们赶路要紧,我就不留你们了。”
两人辞别周延清,快步走出书院。刚到牌坊下,就见李景年骑着马赶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沈先生,苏小姐,我查到黑衣人的身份了!”
“哦?是什么人?”沈砚之连忙问道。
李景年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他叫张彪,是柳明远的远房表亲,早年在京城做过镖师,后来因伤人入狱,是柳明远花钱把他保出来的。”他顿了顿,又道,“我还查到,柳明远最近派人去了城郊的赵家坳,像是在找什么人。”
“赵家坳?”沈砚之和苏曼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周延清刚给了他们赵老三老家的地址,柳明远就派人去了,显然是想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赵老三。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赵家坳!”沈砚之当机立断。李景年点头:“我去备马,你们在这儿等我。”
不多时,李景年牵着三匹马赶来。沈砚之扶苏曼卿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三人沿着官道往城郊赶去。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两旁的农田里,农夫们正在劳作,看到三人骑马疾驰而过,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张望。
“前面就是赵家坳了。”李景年指着不远处的村庄,村口有几棵老槐树,枝叶繁茂。三人放慢速度,牵着马往村里走。刚到村口,就见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打听,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船上逃走的那个蒙面人。
“不好,他们已经来了!”沈砚之压低声音,对两人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情况。”
三人牵着马绕到村后的一片树林里,躲在树后观察。只见黑衣人们把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空地上,为首的蒙面人拿着一张画像,正在盘问一个老者。老者摇着头,像是在说不知道,蒙面人顿时恼羞成怒,拔出刀就要砍下去。
“住手!”沈砚之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李景年和苏曼卿也紧随其后,拔出武器。蒙面人见是他们,脸色一变:“又是你们!这次看你们还怎么跑!”
说着,他挥刀冲了过来。沈砚之拔剑相迎,两人战在一处。蒙面人的刀法狠辣,招招致命,沈砚之左臂受伤,渐渐有些吃力。苏曼卿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把暗器,对准蒙面人的手腕掷去。蒙面人吃痛,手中的刀掉在地上,沈砚之趁机一剑刺中他的肩膀,将他制服。
其他的黑衣人见首领被擒,纷纷冲了上来。李景年拔出腰间的长刀,与他们缠斗起来。村民们见有人帮忙,也拿起锄头、镰刀加入进来。黑衣人们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制服。
沈砚之走到被擒的蒙面人面前,剑尖指着他的喉咙:“说!柳明远派你们来赵家坳找什么人?”
蒙面人脸色苍白,却仍嘴硬:“我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吧!”
“不说?”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我就把你交给村民们,让他们处置你。”
村民们闻言,纷纷围上来,愤怒地看着蒙面人。之前被盘问的老者上前一步,指着蒙面人骂道:“你们这些恶人,还敢来我们村撒野!若不是这位公子相救,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蒙面人见村民们怒气冲冲,终于害怕了,连忙道:“我说!我说!柳大人派我们来抓赵老三,说他知道当年裕和钱庄的秘密!”
“赵老三现在在哪里?”沈砚之追问。
“我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老家在这儿,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蒙面人声音颤抖。
沈砚之看向那位老者,语气诚恳:“老人家,您知道赵老三在哪里吗?我们是来帮他的,也是来查清当年的冤案。”
老者打量着沈砚之,又看了看被擒的黑衣人,叹了口气:“赵老三确实是我们村的,只是他十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去了京城,在一家酒楼里做伙计。”
“京城?”沈砚之眉头微皱,京城是柳明远的势力范围,去那里找赵老三,无疑是羊入虎口。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他去年回来过一次,给我留了个地址,说要是有人找他,就把这个地址交给对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沈砚之。
沈砚之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京城宣武门大街福来酒楼”。他紧紧攥着纸条,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不管前路多么危险,只要能找到赵老三,就能拿到柳明远贪腐的证据。
“多谢老人家。”沈砚之躬身行礼。老者摆了摆手:“你们是为了查清冤案,为民除害,我应该谢谢你们才是。”
李景年将黑衣人捆结实,对沈砚之道:“这些人怎么办?”
“把他们交给当地的官府,让他们严加看管。”沈砚之沉吟片刻,又道,“我们现在就去京城,找赵老三。”
苏曼卿担忧地看着他:“砚之,京城是柳明远的地盘,我们去那里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沈砚之眼神坚定,“为了父亲,为了那些被柳明远迫害的人,我不能退缩。”他看向李景年,“李探长,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
李景年郑重点头:“我身为刑部探长,本就该为民除害,查清冤案。别说去京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三人辞别老者和村民,牵着马往回走。夕阳西下,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苏曼卿走在沈砚之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砚之,不管到了京城会遇到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砚之回头看她,眼中满是温柔:“我知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李景年看着两人,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前路或许充满荆棘,但只要他们三人同心协力,就一定能查清冤案,让柳明远受到应有的惩罚。
三人骑着马,迎着夕阳往南州城赶去。他们要尽快准备行装,前往京城。一场更加艰巨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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