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21,圣玛丽医院地下三层的血库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
杰克肩头撞向双层气密门时,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
那声音不是普通的碰撞声,更像有人用手术刀反复刮擦厚玻璃。
尖锐的频率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折射,震得杰克耳膜嗡嗡发疼,连牙齿都开始轻微发麻。
门开的瞬间,冷气像潮水般涌出来,带着浓烈的消毒水与新鲜血液混合的味道。
那味道不似平时血库的淡腥,反而像掺了铁锈的刀片,顺着喉咙往下刮。
杰克忍不住弓着腰剧烈咳嗽,指节却因为攥紧手术刀而泛白。
掌心的刀柄还带着体温,编号SS--Jh(Jh是杰克·霍华德的缩写)泛着微弱的红光,像一截烧红的铁丝,在黑暗里指引着方向,也像在提醒杰克:
这把刀早已和杰克的命运绑在一起。
血库内部的冷光灯是老式的长条灯管,惨白的光线没有丝毫温度,照在铝制轨道上,反射出冷硬的光。
47袋o型血整齐地悬挂在轨道上,袋身透明,却透着诡异的蓝光,像一排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水母,随着冷气流动轻轻晃动。
最反常的是标签。
所有血袋的采血日期都印着“1945.03.12”。
墨迹是深蓝色的,带着淡淡的铁腥味,和祖父实验记录上的墨水味道完全一致。
1945年3月12日,是祖父海因里希和阿尔弗雷德在威斯特法伦集中营进行“疼痛转移实验”的日子,也是47名战俘被强行变成“痛苦容器”的开始。
这些血袋悬挂在这里,像47个被定格的生命,用蓝光诉说着未完成的痛苦。
杰克沿着轨道往前走,鞋底踩在瓷砖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在寂静的血库里格外清晰。
走到最里侧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是最末端的一袋血在滴血。
血珠顺着透明的输液管缓慢滑落,速度慢得惊人。
每一滴都像被拉长的时间,砸在地面瓷砖上时,发出一声清晰的“嗒”,节奏均匀,像某种倒计时的钟声。
杰克蹲下身,看着血珠在地面汇聚:
第一滴、第二滴、第三滴……
它们没有散开,反而顺着瓷砖的缝隙缓慢流动,渐渐勾勒出一张微型地图的轮廓。
海岸线的弧度、滩头的折线、甚至标注着“E-1”的登陆区域。
这是诺曼底登陆的地图!杰克在大学历史课上见过无数次。
1944年6月6日,美军正是在“E-1”区域抢滩,而地图上用更深的红色标注的名字,像一把刀扎进杰克的眼睛:
约翰·多伊。
约翰·多伊的名字落在“d日”登陆点的位置,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蓝闪蝶图案,与他腹腔里的淤青、罗伊颈间的纹身完全吻合。
血线没有停下,继续绕过轨道支架,穿过角落里的离心机底座,最终在地面形成一道鲜红的箭头,直指血库深处那台蒙着防尘布的老式机器。
杰克掀开防尘布,机器的外壳布满棕红色的锈迹,侧面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哥特体德文写着:
“1945年德军野战医院专用疼痛转移实验配套设备”。
标签边缘还粘着几根干枯的蓝闪蝶翅膀,杰克用指尖碰了碰,翅膀立刻碎成粉末。
这台离心机,竟然是祖父当年在集中营用过的设备。
杰克走到那袋“滴血的血袋”前,指尖刚碰到袋身,就感觉到一阵微弱的鼓动。
不是液体晃动的触感,而是像心脏在跳动,节奏缓慢,与杰克的脉搏渐渐同步。
血袋的塑料壁内侧布满细小的裂纹,裂纹里渗出蓝黑色的光,在冷光灯下泛着幽影,像藏着无数只沉睡的蓝闪蝶。
杰克小心翼翼地将血袋从挂钩上取下。
袋身的温度比其他血袋高很多,甚至能感觉到里面的液体在缓慢流动,像某种有生命的东西在挣扎。
透明的袋壁上,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黑影在游动,形状像蓝闪蝶的幼虫,顺着袋壁爬动,留下淡淡的蓝色痕迹。
将血样倒进离心管时,杰克发现液体不是普通血液的暗红色,而是泛着一层蓝黑色的光泽,像掺了磨碎的蝶鳞,在管底沉淀出细小的闪光颗粒。
杰克把离心管塞进转头,按下启动键。
机器发出垂死的嗡鸣,震得桌面都在颤抖,底座的锈迹簌簌往下掉,像是随时会散架。
转速表的数字逐渐攀升:
3000rpm时,离心管里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淡蓝色的漩涡。
血袋在转头里微微膨胀,像要分娩的母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一粒蓝黑色的颗粒。
5000rpm时,气泡突然“啪”地破裂,液体开始分层。上层泛蓝,下层发红。
与此同时,血袋表面浮现出铁十字勋章的浮雕,线条清晰,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与院长胸前那枚勋章的纹路分毫不差。
7000rpm时,机器突然安静下来,像被掐住脖子的鸟。
转头的旋转声瞬间消失,只有冷光灯的电流声“滋滋”地在耳边回荡,空气里的血腥味突然变得浓烈。
离心结束的提示音“嘀”地响起时,杰克几乎是扑过去打开转头。
离心管里的血样分成了诡异的三层,每层都透着反常的光泽:
上层是透明的蓝黑色液体,像稀释后的吗啡,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轻轻晃动试管,液体表面会浮现出细小的蝶翅纹路。
中层是灰白的絮状物,质地黏稠得像感染后的脓水,沾在管壁上,怎么晃都不会脱落。
凑近闻,能闻到一股苦杏仁与腐木混合的味道,和约翰·多伊腹腔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下层是暗红的液体,看似和普通血液无异,却在冷光灯下隐约闪出铁十字的轮廓。
随着光线角度变化,轮廓还会缓慢旋转,像一枚被封印在血液里的勋章。
杰克颤抖着拿起滴管,取出中层的絮状物,放在载玻片上,用推片轻轻推开。
絮状物在玻璃上展开,像一张透明的网。
杰克把载玻片放到显微镜下,调焦时,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预感到,目镜里的景象会彻底颠覆他的认知。
低倍镜下,无数六边形的晶体映入眼帘,每个晶体都像微型的齿轮,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
它们紧密地附着在红细胞表面,随着血液的残留液体缓慢转动,彼此咬合。
最终拼成一个完整的铁十字勋章。勋章中心刻着模糊的编号:
wS-47。
“wS”是威斯特法伦(westfalen)的缩写,“47”是实验对象的编号。
这是当年祖父实验的第47名战俘!
杰克转动微调旋钮,想看清编号的细节,齿轮突然反向旋转,晶体边缘渗出细小的血珠。
血珠在镜头下迅速凝固,竟组成了一行德文:
“blut ist das Ged?chtnis der Zeit.”
(血是时间的记忆。)
“杰克!你怎么在这里?”
检验科的戴维突然冲进来,他的白大褂左胸沾着大片血渍,脸色比血浆还白。
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刚才血库的警报响了,我查监控看到你进来……这是什么?”
他凑到显微镜前,只看了一眼就倒抽冷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旁边的血液检测仪屏幕:
“这不是人血!你看——”
杰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屏幕上的数值像一把把尖刀刺进杰克的眼睛:
血红蛋白值:0g\/dL(正常成年男性约120-160g\/dL),完全不符合正常血液的标准,说明这液体里根本没有携带氧气的血红蛋白。
未知元素占比:47%,原子序数147(元素周期表目前最高原子序数为118),这是一种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
dNA指纹:匹配1945年威斯特法伦集中营档案编号wS-47,下方还跳出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条纹囚服,胸前挂着“wS-47”的牌子,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头。
“wS-47是什么?”
杰克抓住戴维的手腕,急切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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