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的号角声还在远处回荡,李瑶站在窗前没有动。她手里那张刚取下的纸条已经被火盆吞没,灰烬卷着热气飘起,又落下。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坳营地里,李毅蹲在屋檐下的阴影中,手指轻轻敲了三下地面。这是他和外围接应的暗号。没人回应。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走。
营内灯火稀疏,巡逻的脚步每隔一刻钟经过一次。他贴着墙根移动,绕过粮仓后侧的水沟,靠近厨房的后门。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清点炭筐,是他在三天前安插进去的厨役少年。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只陶碗,递了过来。
李毅接过碗,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参汤已经凉了,表面结了一层薄皮。他用指甲在碗沿划了一下,确认位置无误,然后将碗放进灶台边的蒸笼里。蒸气上来时,他迅速打开随身的小布包,取出一层极薄的油纸,上面撒着淡黄色的粉末。他把油纸贴在碗内壁,再小心抽出,不留痕迹。
做完这些,他退回自己藏身的柴房,在干草堆里躺下。外面风开始变大,吹得窗棂吱呀作响。
子时刚到,院里传来脚步声。一个披着深色外袍的老者由两名护卫陪着走向东厢。他身形瘦削,走路时左手总扶着腰间,像是旧伤未愈。李毅隔着窗缝盯着他的脸,记下了眉心那道斜疤。
门关上了。屋里点了灯,人影映在窗纸上,一坐一站。
李毅等了半刻钟,见窗缝透出的光微微晃动,知道对方已坐下。他轻手起身,沿着屋后排水沟爬行,借着屋檐垂下的藤蔓攀上外墙。雨水冲刷过的石缝湿滑,他几次差点踩空,终于摸到东厢的窗下。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涂了蜡的油纸,贴在耳朵上,再压向窗板接缝处。
“主力既出,洛阳必虚。”里面的声音低而清晰,“他们把精兵都调去北境,城防空得很。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另一人问:“可有内应?”
“有。宫门值守副统领是我旧部,只等信号,便可动手。三日后夜半,举火为号,直取中枢。焚宫门、夺府库、擒首逆!”
“若李骁回援?”
“他离都城三百里,等消息传到,至少两日。那时大局已定。”
李毅屏住呼吸,把每个字都刻进脑子里。他慢慢退下墙根,回到柴房,从腰带夹层抽出一张桑皮纸,用特制炭笔写下八个字:“都城将袭,三更举事,内有奸细。”又在角落画了个倒三角符号——家族内部约定的最高紧急等级。
写完,他把纸条卷成细条,塞进一根空竹管中。
天还没亮,营地后方的运尸车就准备出发了。每天清晨,病死的仆役会被装进草席,放在车底拖出去焚烧。李毅提前在车底钉了一个暗格。他趁着混乱,把竹管塞进死鸽腹中,再将尸体塞入暗格,用烂布盖好。
做完这些,他换上医护杂役的衣服,背上药箱,混进了早间巡查的队伍。他故意在药圃停留了一会儿,把几株标记过的药材记在心里。这是为了万一被盘问时能对答如流。
但他刚走出药圃,就听见一声厉喝:“停下!”
李毅转身,看见两名守卫正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只断裂的藤蔓,正是他昨晚攀墙时踩断的那段。
他没说话,低头继续往前走。
“说你呢!”那人上前一步,伸手要抓他肩膀。
李毅忽然弯腰,从药箱底层抽出一小块黑褐色的碎块,反手扔向路边岗哨的灯笼。碎块撞上灯罩,发出“嗤”的一声,随即冒出一团灰烟。
守卫被呛得咳嗽后退。李毅趁机往山坡方向跑。身后喊声四起,脚步声密集逼近。
他翻过一段塌陷的矮墙,脚下是陡坡。他咬牙跳下去,脚踝落地时一阵剧痛。他没停,拖着腿往溪边爬。水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快到了。
下游五十步外有个废弃渡口,是他事先定好的撤离点。只要能撑到那里,就有船接应。
他趴在溪边石头后喘了口气,解开左臂的绑带。袖子里藏着一枚烟雾雷的残片,空间系统配发的最后一件装备。他捏紧它,等追兵的脚步声靠近岸边时,猛地掷向对岸。
爆炸声响起,烟雾弥漫。追兵一时不敢上前。李毅抓住机会,蹚水过河。河水冰冷刺骨,伤口开始渗血,顺着小臂流下来。
他终于爬上对岸,看到树后闪出一个人影。
“快走。”那人扶住他,把他拉上小舟。
船离岸不久,身后山上传来鸣锣声。三长两短——全面搜捕的信号。
李毅靠在船舱角落,脱下外衣压住肩上的伤。血已经浸透里衫。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饼,掰了一半递给划船的人。
“送到谁手上?”
“李瑶。”对方答,“联络点有人接应,天黑前能进城。”
李毅点头。他闭上眼,但没睡。脑子里反复回放那个老者的脸,还有他说的每一个字。
船顺流而下,穿过一片芦苇荡。风吹得水面起伏,波纹一圈圈散开。
上游岸边,一名守卫弯腰捡起一块湿透的布条。那是从李毅衣服上撕下的,沾着血,一角绣着模糊的编号。他盯着看了几秒,转身往营地跑去。
与此同时,洛阳城西的一间民宅里,李瑶正站在桌前核对一份新的运输清单。门外传来三声轻叩,两短一长。
她放下笔,走到门口。
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站在外面,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竹管。
“信……是从河口那边送来的。”少年声音发抖,“接头人说,务必亲手交给您。”
李瑶接过竹管,拔开塞子,倒出一张已被水浸得发软的纸条。
她展开它,看到上面歪斜写着八个字和一个倒三角符号。
她的手指顿了一下。
抬起头,她对门外侍立的亲卫说:“去请赵德大人立刻来见我。再传令锦衣卫残部,封锁所有进出宫门的通道,查最近七日轮值名单。”
亲卫领命而去。
李瑶走到墙边,掀开一幅挂画,露出后面的密格。她将纸条放入最深处,合上机关。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右手边的沙盘上。北境的红线依旧延伸,但在都城周围,她拿起一支新旗,缓缓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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