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里的东西》
第一章 青铜椁上的血书
林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时,第一缕腐臭正顺着石阶裂缝蜿蜒而上。手电筒的光柱在墓道穹顶炸开蛛网般的裂痕,那些刻在砖缝里的朱砂符咒被光线一照,竟像活过来似的微微蠕动。这不是明代的工艺。她蹲下身,指尖避开砖面上凝结的白霜——那霜花在二十摄氏度的恒温环境里非但不化,反而随着呼吸的节奏泛起磷火般的蓝光。羊皮手套刚触到砖角,整面墓墙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惊得身后的王胖子差点把洛阳铲甩出去。我的姑奶奶!摸不得!胖子的军绿色背包撞在岩壁上,震落簌簌的石粉,咱这次是来给李教授找那枚玉印的,不是来挖秦始皇陵!可这符咒......林晚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电光扫过砖缝间突然浮现的血字,那些扭曲的笔画像是用活人指骨刻上去的,墨迹在光线下流淌成细小的血珠,顺着砖面凹槽汇成三个字:「生人退」。突然,墓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咔啦——咔啦——,每一声都像踩在心脏瓣膜上。胖子猛地拽起林晚秋往后退,军用靴后跟撞在青铜门上发出闷响,震得两人耳膜嗡嗡作响。那扇嵌在岩壁里的巨门不知何时敞开了一条缝隙,黑黢黢的门缝里飘出几缕银丝般的雾气,落在胖子手背上竟灼出细小的水泡。他娘的是水银!胖子掏出防毒面具套在头上,透过有机玻璃镜片瞪着门缝,这规格......怕是哪个藩王的疑冢?林晚秋却没听他说话。她的目光被门缝里隐约可见的石椁吸引住了——那口通体漆黑的棺椁悬浮在半空中,四周缠绕着碗口粗的青铜锁链,锁链上挂着数十个巴掌大的青铜铃铛,此刻正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叮当声。最诡异的是棺椁表面,那些本该是饕餮纹的地方,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每个面孔都闭着眼睛,嘴角却咧开诡异的弧度。不对。她突然开口,声音因缺氧有些发飘,你看锁链的锈迹。手电光聚焦在最近的一条锁链上。厚厚的绿锈间,竟有几处崭新的磨损痕迹,像是刚刚被人撬动过。胖子的脸色瞬间变了:有人比咱们先到?话音未落,石椁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棺盖竟向上抬起了寸许。一股混合着檀香与尸臭的冷风扑面而来,林晚秋看见无数发丝般的黑丝从棺缝里涌出,在半空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朝着两人当头罩下。胖子一把将林晚秋推开,自己却被黑丝缠住了脚踝。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发丝钻进自己的毛孔,皮肤下立刻鼓起蚯蚓般的青筋,顺着小腿飞快向上蔓延。剧痛中,他摸到腰间的黑驴蹄子,狠狠塞进最近的青铜铃铛里——那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规矩,对付粽子就得用这老祖宗的法子。黑驴蹄子接触铃铛的瞬间,发出滋啦的灼烧声。黑丝如同被沸水烫过般缩回棺椁,胖子趁机拽着林晚秋滚进青铜门后的耳室。当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时,两人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听着门外锁链剧烈晃动的声响,以及......若有若无的,女人的啜泣声。林晚秋摘下防毒面具,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道伤口,鲜血正顺着指尖滴在地面的石板上。那些血珠没有渗入石缝,反而像活物般聚在一起,缓缓凝成一个古怪的符号——正是石椁上那些人脸的嘴角弧度。胖子,她声音发颤,我们可能闯进了不该来的地方。耳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木头摩擦的声响。两人同时转头,手电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一尊半人高的陶俑。那尊本该是文官模样的陶俑,此刻竟转过身来,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陶俑的手中,赫然捧着一枚巴掌大的玉印,印玺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龙眼处镶嵌的红宝石,正对着他们缓缓转动。
第二章 陶俑的凝视
玉印上的红宝石在黑暗中折射出妖异的红光,将陶俑的脸映照得如同活物。林晚秋注意到陶俑袖口露出的陶土手臂上,刻着与墓道符咒相同的朱砂纹路,只是这些纹路此刻正沿着陶土的裂纹缓慢游走,像是在呼吸般起伏。这玩意儿......是空心的?胖子抄起工兵铲,金属铲刃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他试探着朝陶俑迈出半步,脚下的石板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整间耳室的地面竟开始缓缓倾斜。不好!林晚秋拽住胖子的背包带,两人踉跄着撞向墙壁。原本平整的石墙突然从中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暗格,数十支青铜箭镞如同暴雨般从暗格里射出。胖子反应极快,将工兵铲横在身前旋成铁盾,箭镞撞在铲面上发出密集的脆响,火星溅落在倾斜的地面上,滚向陶俑脚边。陶俑手中的玉印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红光,那些箭镞在半空中骤然停滞,随后竟诡异地调转方向,齐刷刷射向暗格深处。石墙合拢的瞬间,林晚秋看见暗格里堆满了白骨,每具骸骨的胸腔都插着三支箭镞,与他们刚刚避开的攻击如出一辙。这是......殉葬坑?胖子的声音发紧,可谁家殉葬坑用机关弩?林晚秋没回答,她正盯着陶俑的脸。那些原本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漆黑的眼窝里渗出粘稠的黑液,顺着陶土脸颊蜿蜒而下,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黑液接触到她滴落的血符时,竟像活蛇般游过去,在血符中央汇成一个字。它在说话。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些人脸、血字、玉印......都是某种语言。话音未落,陶俑捧着玉印的手臂突然断裂,玉印一声砸在地上。暗格再次开启,这次从中升起的不是箭镞,而是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厚厚的铜锈,却能清晰映出两人的倒影——只是镜中的他们,脖颈上都缠绕着与石椁锁链相同的青铜铃铛,铃铛里似乎还塞着什么东西在蠕动。胖子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脸色瞬间惨白:镜里那玩意儿......是真的!林晚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祖父留下的《古冢考》里记载过一种镜魇术,通过镜面反射将亡魂的诅咒具象化。破解之法唯有找到镜中倒影与现实的差异点,用活物之血画符镇之。她咬破左手食指,将鲜血按在镜中自己的额头上——那里本该有颗朱砂痣,是她从小就有的标记。鲜血渗入镜面的瞬间,青铜镜突然炸裂,碎片溅起的同时,陶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它的头颅一声歪向肩膀,露出脖颈处隐藏的凹槽,里面赫然卡着半片人耳,耳垂上还挂着枚小巧的银铃。这是......之前来的人留下的?胖子捡起银铃,铃铛里滚出几粒黑色的药丸,麝香、朱砂、雄黄酒......是驱邪的药!林晚秋却盯着陶俑断裂的手臂。断面并非陶土,而是某种类似肌肉纤维的暗红色组织,里面还嵌着几缕银白色的发丝——与石椁里飘出的黑丝截然不同。她突然意识到,这尊陶俑根本不是陪葬品,而是某种封印容器,而玉印,只是启动封印的钥匙。地面的倾斜突然加剧,两人顺着斜坡滑向耳室深处。黑暗中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那扇青铜巨门竟被从外面撞开,无数黑丝如同潮水般涌进来,在半空中聚成一个巨大的女人轮廓,轮廓的脖颈处,赫然缺了半片耳朵。
第三章 血玉的诅咒
黑丝凝成的女人轮廓发出凄厉的尖啸,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林晚秋看见那些黑丝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人脸,每个面孔都在无声呐喊,细看之下竟与石椁上的浮雕一模一样。是殉葬的宫女!胖子突然想起李教授提过的野史,传说建文年间有位藩王为求长生,活埋了七十二名宫女炼!林晚秋脑中轰然一响。祖父的手札里记载过血玉的炼制方法:将活人封入玉矿,让怨气与玉髓融合百年,再以处女心头血点睛。这样的玉印不仅能号令阴兵,更能让持有者获得不死之身——代价是每三年需献祭七十二人续血。李教授要找的不是普通玉印......她抓起地上的玉印,触手处竟传来心脏般的跳动,这是用活人炼的邪物!女人轮廓突然俯冲下来,黑丝如利爪般抓向玉印。胖子将工兵铲掷向轮廓面门,铲刃穿透黑影的瞬间,无数人脸从黑丝中涌出,在空中组成二字。林晚秋突然想起陶俑脖颈处的断耳,急忙将银铃抛向黑影——银铃接触黑丝的刹那,竟像烙铁般烫穿了黑影的脖颈,缺耳处露出的伤口里,赫然嵌着半枚与玉印龙纹相同的玉佩。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当年炼玉印的藩王杀了领头宫女,取她双耳做信物。她的怨气聚在耳坠里,与玉印的邪力相互制衡......话音未落,玉印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暗红色的汁液从裂缝中渗出,滴在倾斜的地面上。那些汁液接触到黑丝时,竟发出皮肉烧焦的恶臭,女人轮廓发出痛苦的嘶吼,黑丝如同潮水般退向青铜门外。快!趁现在!胖子拽起林晚秋冲向主墓室。石椁的锁链此刻已全部崩断,棺盖斜斜地卡在半空,里面露出的不是尸体,而是层层叠叠的玉矿——每块玉石里都嵌着蜷缩的人形,五官清晰可见,正是传说中被活埋的宫女。玉矿中央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男尸,身穿明代藩王蟒袍,左手紧握着半枚玉佩,右手则抓着一个青铜铃铛。林晚秋注意到他的脖颈处有两个血洞,伤口边缘还残留着银铃灼烧的焦痕。是藩王本人!胖子倒抽冷气,他把自己也封进玉矿了?林晚秋蹲下身检查尸体。男尸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指甲又尖又长,显然死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她掰开男尸的左手,那半枚玉佩与银铃上的完全吻合,拼在一起正是完整的龙纹。而男尸胸口处,赫然刻着与血符相同的生人退三个字,只是笔画里填充的不是朱砂,而是凝固的黑血。他不是自愿的。她指着男尸手腕上的勒痕,有人把他和宫女一起封进了玉矿。突然,整座墓室剧烈震颤,头顶的砖石簌簌落下。胖子抬头一看,脸色骤变:不好!玉印裂了!那道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暗红色汁液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汇成溪流。玉矿里的人形开始蠕动,玉石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无数苍白的手臂从玉矿中伸出,抓向最近的活物。得把玉佩和银铃合起来!林晚秋抓起男尸手中的玉佩,胖子同时将银铃递过来。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瞬间,青铜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教授的咳嗽声。小林?小王?你们在里面吗?老人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玉矿,太好了!玉印找到了......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那些从玉矿中伸出的手臂突然转向,齐刷刷指向李教授,而老人的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枚与男尸相同的青铜铃铛。
第四章 教授的秘密
李教授的脸色在手电光下惨白如纸,他下意识捂住脖颈上的铃铛,金属表面竟传来灼热的温度。这......这是怎么回事?老人的声音发颤,拐杖一声掉在地上。林晚秋突然注意到教授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与陶俑相同的朱砂符咒,只是符咒的颜色新鲜得像是刚画上去的。是你。她握紧手中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你引我们来的,对不对?胖子也反应过来,他摸向腰间的黑驴蹄子,眼神警惕:教授,您不是说玉印是明代文物吗?怎么成了活人炼的邪物?李教授张了张嘴,却被突然爆发的震动打断。玉矿中的人形已完全苏醒,玉石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数十个青面獠牙的从矿堆中爬出,关节处还粘连着晶莹的玉髓。它们的脖颈上都挂着青铜铃铛,铃铛里伸出的黑丝如同触须般在空中摸索。胖子将工兵铲塞给林晚秋,自己则抄起洛阳铲,先解决这些玩意儿再说!玉尸的动作快得惊人,第一具已经扑到李教授面前。林晚秋将玉佩掷向玉尸面门,玉佩接触到玉髓的瞬间,竟像磁石般吸住了黑丝。玉尸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开始迅速石化,最终变成一尊布满裂纹的玉像。玉佩能克制它们!她大喊着捡起玉佩,发现上面的龙纹亮了几分,银铃!快把银铃给我!胖子将银铃抛过来,两者在半空相撞的刹那,迸发出刺眼的白光。所有玉尸同时停滞,脖颈上的铃铛纷纷碎裂,黑丝如潮水般退回石椁。青铜门外的女人轮廓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墓道中。墓室恢复平静的瞬间,李教授突然跪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我女儿。笔记本里夹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子与林晚秋有七分相似,脖颈上挂着的银铃耳坠格外醒目。她叫李清婉,教授的声音哽咽,三十年前,她和你们一样来寻这枚玉印,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她翻开笔记本,里面记载着触目惊心的真相:李教授的先祖正是当年炼造血玉印的藩王,而所谓的不过是个骗局——血玉印真正的作用是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让藩王的亡魂得以附身到活人身上。李清婉当年为了阻止父亲继续研究邪术,带着半枚玉佩闯入古墓,最终与邪灵同归于尽,只留下半片耳朵和银铃作为信物。我研究了三十年,教授老泪纵横,就是想找到破解之法,让婉儿安息......所以你故意隐瞒玉印的真相,让我们替你冒险?胖子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些比我们先到的人,也是你引来的祭品?教授痛苦地点头:邪灵每十年需要活人献祭,否则就会冲出古墓为祸人间......我本想让你们用玉佩和银铃彻底封印它,没想到......他的话突然被石椁的异响打断。那口悬浮的棺椁此刻正缓缓落地,棺盖完全敞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青铜锁链,锁链中央,静静躺着半张人皮面具,面具的嘴角处,刻着与血符相同的诡异弧度。
第五章 面具之下人皮
面具在手电光下泛着蜡质的光泽,林晚秋注意到面具的眉心处有个细小的针孔,孔中插着半截生锈的银针——那是古代女子用来固定发髻的金步摇残件。这是婉清的......李教授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面具,整具石椁突然剧烈震颤,锁链如同活蛇般缠绕上来,在三人脚下织成巨大的网。不好!是最后的献祭!林晚秋想起笔记本里的记载,血玉印若无法找到合适的宿主,就会将方圆十里的活物全部拖入冥界。她急忙将玉佩和银铃按在面具的针孔上,两者瞬间融合成完整的龙纹,红光顺着锁链蔓延,所过之处,青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正是当年被活埋的七十二名宫女。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林晚秋突然念起祖父手札里的咒语,她的鲜血顺着玉佩滴在面具上,那些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石椁下方裂开巨大的地缝,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雾气里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人影。这是冥界之门!教授惊呼,快念封印咒!林晚秋却犹豫了。她看见雾气中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照片上的李清婉,她正朝着自己挥手,脖颈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还活着!林晚秋突然明白,所谓的同归于尽,其实是婉清主动留在冥界镇压邪灵,而血玉印的献祭,不过是邪灵为了逼她现身设下的陷阱。胖子!把黑驴蹄子给我!她突然大喊。胖子虽不明所以,还是将蹄子抛了过来。林晚秋将蹄子塞进面具的针孔,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龙纹上:以阳间生人血,换冥界亡魂归!剧烈的白光过后,地缝开始合拢,雾气中的人影渐渐消散。李清婉的身影在消失前,朝着林晚秋深深鞠了一躬,脖颈上的银铃终于化作点点星光。石椁上的人脸全部闭上了眼睛,锁链重新缠绕成封印的形状,只有那枚融合了玉佩和银铃的血玉印,安静地躺在面具中央,龙纹上的红宝石不再闪烁,变成了温润的羊脂白玉。结束了?胖子瘫坐在地上,看着恢复平静的墓室。林晚秋捡起玉印,触手处已没有之前的跳动,只有玉石的冰凉。她将玉印递给李教授:这东西不该留在世上。教授接过玉印,老泪纵横:我会将它送回玉矿深处,让婉儿和那些宫女真正安息。三人顺着原路返回,墓道里的朱砂符咒已经褪色,白霜也化作了普通的石粉。当他们走出古墓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阳光透过林梢洒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寒。胖子突然想起什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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