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里的东西》续
第六章 青铜密道
返程的山路弥漫着松针的清香,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林晚秋裹紧冲锋衣,却总觉得有双眼睛从背后的竹林里窥视着自己,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让她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三人在山脚下的农家乐休整时,李教授突然盯着她的后颈惊呼:那是什么?铜盆里的水面晃出模糊倒影,林晚秋伸手拨开黏在颈间的发丝——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淡红色的符咒纹路,三横两竖的扭曲线条,形状竟与墓道砖缝里那些渗着朱砂的符咒一模一样。引路纹教授的手指在桌面上掐出深深的月牙痕,脸色凝重如铁,婉清当年离开前,也在信里提到过这个。他从帆布包夹层摸出泛黄的信笺,娟秀的字迹在煤油灯下微微颤抖:颈间忽现朱纹,形如北斗,引我向幽冥而去......笔记本最新的一页用朱砂画着幅地图,墨迹未干的线条标注着古墓后山的隐蔽入口。血玉印只是钥匙,教授用红笔圈出地图中央的青铜鼎符号,笔尖在纸上戳出小洞,真正的秘密在青铜密道里。那里藏着还魂香的配方,能让亡魂短暂还阳。胖子突然拍桌而起,木桌在他掌心咯吱作响:您早说啊!合着咱在墓里跟粽子斗智斗勇,全白冒了回险?他抓起桌上的酱肘子狠狠啃了口,油花顺着嘴角滴在军绿色裤腿上。密道里有时间流沙教授的钢笔在地图边缘划出警告线,墨水晕成狰狞的蛇形,进去的人会被困在自己最悔恨的记忆里,永世不得超生。婉清就是为了找还魂香救她母亲......话音未落,林晚秋的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符咒纹路变得鲜红欲滴,像活过来似的在皮肤下游走,烫得她几乎要咬碎银牙。窗外的竹林突然无风自动,竹叶沙沙作响,成千上万片青碧的叶子竟组成两个血字,汁液顺着竹枝蜿蜒而下,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第七章 时间囚徒
密道入口藏在瀑布后的石窟里,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石壁上刻满顺时针旋转的螺旋纹,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小的青铜鳞片。当三人穿过瀑布时,林晚秋的符咒突然烫得像块烙铁,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蹲在祖父书房,红木书桌上摊着泛黄的《古冢考》,自己正用毛笔偷偷抄写里面的盗墓口诀,墨汁在宣纸上晕成黑色的蛇。别回头!李教授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混着水流声变得模糊不清,那是时间流沙制造的幻境!他的登山杖重重戳在地上,溅起的水珠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胖子突然消失在身旁。林晚秋转身时,发现自己站在大学考古系的阶梯教室,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光斑。讲台上的老教授正展示血玉印的拓片,扩音器里的声音嗡嗡作响:这枚玉印的龙纹有阴阳两面......年轻的李婉清突然从后排走来,白大褂下摆扫过她的脚踝,在她耳边轻笑:就像你我,注定要走同一条路。少女抬手拂过她的后颈,指尖冰凉,林晚秋这才惊觉对方脖颈上也有同样的符咒,只是颜色深如凝血。后颈的灼痛让幻境骤然破碎。林晚秋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石阶上,胖子正用力掐她的人中,粗粝的拇指磨得她下巴生疼:你娘的!流着口水喊婉清妹妹!再不醒老子可要人工呼吸了!教授则举着青铜镜抵挡从头顶落下的流沙,镜面映出的三人影像正在快速衰老,黑发转白,皱纹如蛛网般爬满脸庞。逆时针跑!林晚秋突然想起祖父手札里的记载,那些用朱砂写就的小字在脑海中燃烧,螺旋纹是时间刻度,逆时针能逆转流沙!她拽起胖子的冲锋衣领,三人手拉手组成三角阵型,逆着螺旋纹狂奔。流沙如同潮水般在身后追赶,所过之处,石墙上的青铜鳞片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嵌着的森森白骨。
第八章 子母血契
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浮现出李清婉的字迹,血红色的笔画在锈迹中游走:七月初七,子时三刻,以母血为引,方见还魂真章。这是子母血契李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眼泪滴在剑穗上,当年我用婉清的血画了引路纹,本想指引她回家......他突然抓起林晚秋的手腕,将青铜剑狠狠刺向她的掌心,你的血能解开最后的封印!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溪流。你疯了!林晚秋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教授死死钳住,指骨在他掌心咯咯作响。整座密道开始剧烈震颤,石壁上浮现出无数人影,有穿中山装的盗墓贼举着洛阳铲,有戴斗笠的采药人背着竹篓,甚至还有梳着辫子的清代官员捧着圣旨。这些都是被困在时间流沙里的人。教授的声音发颤,他们的后代,世世代代都被引路纹诅咒,不得善终......林晚秋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枯瘦的手指在她掌心划出血痕:若遇颈有符咒者,需以李家血脉为引,方可破局......她的掌心与李教授的伤口贴在一起,子母血契的光芒透过两人的血脉蔓延,在石壁上组成完整的还魂香配方——当归三钱,曼陀罗花粉五钱,引路纹持有者心头血一滴......原来所谓还魂香,竟是用引路纹持有者的血与还魂草炼制而成。婉清没有死。林晚秋突然明白了什么,后颈的符咒烫得她几乎晕厥,她成了新的封印者,用自己的魂魄镇压着密道里的怨灵。话音刚落,石壁上的人影突然齐齐转向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的血泪,伸出枯槁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第九章 镜中亡魂
青铜鼎下的暗格里,静静躺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穿着现代冲锋衣,鹅黄色的衣领上还沾着泥土,脖颈上的银铃耳坠与林晚秋衣兜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她只是被时间流沙冻住了。教授颤抖着抚摸棺盖,指腹擦过女子紧闭的眼睫,还魂香需要三个人的血——施术者、被救者,还有......血脉继承者。当三人的鲜血滴入鼎中时,还魂香的青烟在水晶棺上空凝聚成李婉清的模样。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透明的手指穿过教授的肩膀,别用还魂香!这是陷阱!她的身影在青烟中扭曲,化作无数血蝶撞向石壁。林晚秋的引路纹突然剧痛,她跌跌撞撞扑到铜镜前,镜面映出的自己正在腐烂,符咒纹路变成了黑色的藤蔓,从脖颈缠绕到脸颊。是血玉印的反噬!教授惊呼着将血玉印从她手中打落,它需要活人献祭才能真正激活!玉印在地上滚动,印面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什么。胖子突然掏出黑驴蹄子砸向铜镜,腥臭的气味在密道里弥漫开来:他娘的!拼了!蹄子与镜面碰撞的瞬间,所有血蝶突然停滞在半空,翅膀上浮现出与玉矿中相同的人脸——那些被献祭的宫女,她们的眼睛里淌着血泪,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林晚秋终于明白——七十二名宫女的亡魂,一直藏在还魂香的配方里,每一味药材都浸染着冤魂的哀嚎。
第十章 宿命轮回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石窟时,林晚秋站在瀑布前,看着手中的血玉印渐渐失去光泽,翠绿的玉质变得灰白如死骨。李婉清的魂魄重新躺回水晶棺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冰晶,还魂香的青烟里,她朝着三人深深鞠躬,脖颈上的银铃突然碎裂,化作漫天星屑飘向瀑布深处。引路纹消失了。林晚秋摸着后颈,那里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像片干枯的枫叶。教授将笔记本扔进火堆,灰烬随风飘散,在空中竟组成两个字,随后化作黑色的蝴蝶飞向竹林。胖子突然指着瀑布潭水大喊:快看!潭底的倒影中,三人的身后站着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鸭舌帽压得很低,脖颈上挂着枚崭新的玉印吊坠,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诡异的红光。当他们猛地回头时,只有空荡的石窟和随风摇曳的竹林,水珠从钟乳石上滴落,在地上敲出清冷的回响。这就叫宿命。李教授望着潭水轻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光,就像婉清当年遇见她的引路人,现在......轮到我们了。他将青铜剑扔进瀑布,剑身与岩石碰撞的脆响惊起一群白鹭,雪白的翅膀掠过青翠的竹林。林晚秋握紧渐渐透明的血玉印,它正在化作细小的玉粉,随着瀑布流向远方。山风掠过竹林,传来银铃般的轻响,仿佛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下一个路口见。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红色的印记,形状如同展翅的蝴蝶。
第十一章 蝶纹之谜
三人沿着山路返回农家乐时,林晚秋掌心的蝴蝶印记始终发烫。胖子蹲在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说老林,你这印子跟婉清那银铃碎了之后才冒出来的,别是什么新诅咒吧?他突然跳起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了!那小子脖子上挂的玉印,跟咱在墓里见的血玉印长得不一样啊!李教授的脚步猛地顿住,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那不是血玉印。他从包里翻出放大镜,对着林晚秋掌心的印记仔细观察,镜片反射的阳光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蝶引纹。传说中守护密道的巫祝血脉才有的标记,能感知亡魂的情绪。他突然指向远处的山坳,那里不知何时升起了袅袅炊烟,有人在烧东西。炊烟来自一间废弃的山神庙,庙门歪斜地挂在铰链上,门槛边散落着几枚崭新的铜钱。供桌上的香炉插着三支未燃尽的香,灰烬堆里埋着半张烧焦的黄纸,依稀可见还魂香·改良配方的字样。胖子用树枝拨开灰烬,突然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竟是块刻着蝴蝶纹的青铜令牌,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是守陵人的信物。教授的手指抚过令牌上的纹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当年守护青铜密道的巫祝一族,世代居住在山神庙附近。他们的血脉里也有蝶引纹,能与亡魂沟通......话音未落,庙后的竹林传来窸窣响动,一个穿粗布褂子的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出来,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晚秋的掌心:你终于来了。
第十二章 守陵人的遗言
老婆婆的茅草屋墙上挂满了风干的草药,墙角的陶罐里泡着泛绿的液体,散发着类似还魂香的奇异气味。我是最后一个守陵人。她将一碗褐色药汤推到林晚秋面前,枯瘦的手指关节突出如柴,巫祝的规矩,每代只能有一个传人。那孩子偷走令牌时,我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哪个孩子?林晚秋的指尖在蝶引纹上摩挲,印记突然变得灼热,仿佛有只蝴蝶要从皮肤里振翅飞出。戴着玉印吊坠的年轻人。老婆婆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砖缝里爬出几只通体漆黑的蚂蚁,组成七月半三个字,他叫陈默,是当年献祭宫女的后代。那些亡魂的怨恨太重,需要新的血脉来安抚......她突然抓住林晚秋的手腕,药汤洒在地上,腾起青灰色的烟雾,你的蝶引纹能化解怨恨,但需要镇魂铃胖子突然从布包里掏出个铜铃,铃铛上的银链已经发黑:您说的是这个?在密道里捡的,当时以为是破烂儿。铜铃被他摇得叮当作响,茅草屋的房梁突然落下灰尘,墙角的陶罐里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别摇!老婆婆猛地夺过铜铃,用红布紧紧裹住,镇魂铃会唤醒沉睡的怨灵!陈默想用它强行镇压亡魂,却不知道......她突然剧烈喘息起来,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他体内的怨恨已经和血玉印融合了......林晚秋的蝶引纹突然剧痛,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陈默跪在山神庙前烧纸,令牌在他掌心发烫;他对着水晶棺喃喃自语,说要让所有亡魂永远安息;最后是他将玉印吊坠按在青铜鼎上,鼎身突然裂开,涌出黑色的雾气......他要毁掉密道!林晚秋猛地站起身,掌心的蝴蝶印记变得鲜红如血,连同所有亡魂一起!
第十三章 鼎裂之时
青铜密道的入口再次被黑色雾气笼罩,瀑布的水流变成了浑浊的泥浆。陈默站在青铜鼎前,玉印吊坠深深嵌入鼎身,黑色雾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化作无数狰狞的鬼影。结束了。他的声音空洞如古井,脖颈上的吊坠闪烁着红光,我会让你们永远解脱。住手!林晚秋举起镇魂铃,铃声穿透雾气,鬼影们突然停滞在半空,发出痛苦的尖啸。蝶引纹在她掌心燃烧,无数银色的光点从她体内飞出,融入鬼影之中——那些光点里,有李婉清的银铃碎光,有守陵人老婆婆的草药香,还有七十二名宫女未曾说出口的祈愿。胖子抄起工兵铲砸向陈默的手腕:你小子知道个屁!解脱?这叫谋杀!他的动作却被黑色雾气缠住,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脸色涨得通红。教授则掏出桃木钉,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钉子上:这是当年婉清留给我的镇魂钉,能暂时封印怨恨!桃木钉化作一道红光,刺入青铜鼎的裂缝,雾气顿时稀薄了几分。陈默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密道里回荡: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他抓起地上的青铜剑,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我的血,加上玉印的力量,足够让这里化为灰烬!鲜血顺着剑刃流入鼎中,裂缝突然扩大,整座密道开始崩塌。林晚秋的蝶引纹突然化作银色蝴蝶,振翅飞向青铜鼎。蝴蝶穿过裂缝,停在陈默的剑上,他的动作猛地僵住——剑柄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宫女们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小小的蝴蝶。她们不想被毁灭......陈默的眼泪突然落下,混着鲜血滴在鼎中,她们只是想回家......黑色雾气渐渐散去,鬼影们化作银色的光点,跟着蝴蝶飞向密道深处。青铜鼎的裂缝开始愈合,玉印吊坠从鼎身脱落,滚到林晚秋脚边。陈默瘫坐在地上,望着掌心渐渐消失的怨恨印记,突然轻声说:原来......她们只是想被记住。
第十四章 无名碑
山神庙后的空地上,三人立了块无字碑。林晚秋将镇魂铃挂在碑顶,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声音清脆如泉水。胖子往碑前的香炉里插了三支香,挠着头说:这碑上啥也不刻,以后谁知道这儿埋着啥?她们不需要名字。林晚秋掌心的蝶引纹已经淡成浅粉色,只要有人记得,她们就不算真正消失。她突然想起守陵人老婆婆临终前的话:巫祝的使命不是守护密道,是守护记忆。李教授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木盒,里面装着李婉清的银铃碎片:我要带婉清回家了。他将木盒埋在碑下,以后每年七月份,我都会来看看。胖子突然指向远处的山坡,那里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正朝着他们挥手。那不是陈默吗?他刚想喊出声,却见年轻人化作无数银蝶,与山神庙上空的光点融为一体。林晚秋的蝶引纹轻轻发烫,仿佛有无数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走吧。教授拍了拍林晚秋的肩膀,该下山了。三人沿着山路离开时,林晚秋回头望了眼无字碑。碑顶的镇魂铃突然发出悦耳的声响,银蝶从四面八方飞来,落在碑上组成两个字。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碑前的青草上,草叶间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像无数双微笑的眼睛。胖子突然哼起了不成调的山歌,林晚秋和教授相视一笑,脚步轻快地消失在竹林深处。山风拂过,无字碑前的香灰被吹散,露出泥土里刚长出的嫩芽,形状如同展翅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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