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引娣那句“我早已不是了”,如同冰水泼入滚油,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激荡起无声的涟漪。太庙崩塌露出的古祭坛散发着苍凉寒气,与铀熔炉的余热对峙,映照着下方两张凝固的脸。
那“双魂”躯壳胸腔内的磁粉心搏动骤然失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胤禵的意识在咆哮着不甘与痛苦,而雍正的意识则沉入更深的死寂,那灰白的脸上竟隐约浮现一丝近乎解脱的疲惫。
乌苏里看着这僵局,急声道:“古礼不可违,但这孩子……”
乔引娣却不再看他们。她的目光投向那高耸的、沁着寒意的玉质祭坛。坛身那些古老的图腾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盘旋,带着某种原始不容置疑的召唤。
她能感觉到腹中那小生命的悸动,与她肩头伤疤的刺痛,以及……胸前因孕育而再次胀痛的乳房,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处子之血?她确实没有。
但母亲的血与乳呢?这蕴含着创造与新生的液体,这连接着过去(胤禵)与未来(孩子)的纽带,难道不比那虚无缥缈的“至纯”更贴近“天命”的本质?
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攫住了她。
她没有解释,也没有犹豫。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撕扯衣物,而是用指甲在自己另一只手臂内侧轻轻一划——一道血痕显现,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同时,她背对着那两个男人(或者说一个半男人?),艰难地、带着一种原始的庄重,挤压着自己因孕育而饱满的乳房。
几滴混着血丝的、浓白的乳汁,伴随着手臂上流淌的鲜血,滴落在她并拢的掌心。
血与乳交融,散发出一种腥甜而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她转身,捧着那捧混合着血与乳的液体,一步步走向祭坛冰冷的玉阶。
“引娣!”
乌苏里惊呼,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那“双魂”躯壳也猛地抬头,混乱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乔引娣踏上了第一级玉阶。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她却感觉掌心那混合的液体更加温热。她将手按在了光洁沁寒的玉砖之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冰冷坚硬的玉砖,在接触到血乳的刹那,竟如同干燥的海绵遇到了甘泉,瞬间将其吸收殆尽!
一股奇异的、并非疼痛、而是带着微微酥麻暖意的感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而上,与她腹中的胎动,肩头的疤痕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而被血乳浸润过的那方玉砖,内部竟隐隐亮起了红光!那红光并非静止,而是在玉石内部流转、勾勒,逐渐形成了几个极其古老、扭曲、却蕴含着莫大威严的字符!
乌苏里死死盯着那几个字符,他博览群书,曾在内府秘藏的、据传是上古遗留的龟甲拓片上见过类似的纹路,他失声叫道:
“甲……甲骨文?!那是……‘女帝临朝’?!”
红光流转的四个甲骨文字,如同有了生命,在玉砖内部熠熠生辉,将周围古老的图腾也依次点亮!
整个祭坛开始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那嗡鸣与铀熔炉的搏动、与双魂躯壳内心脏的嗡鸣,形成了三重交错的和声!
祭坛,被一种前所未见的方式,激活了!
然而,就在这神圣而诡谲的时刻——
“嗬……嗬……皇位……是我的……谁也别想……”
一声扭曲、癫狂、充满了极致怨毒的嘶吼,从祭坛下方的阴影处猛地传来!
是乾隆!
或者说,是那具早已失去生命、被八爷胤禩最后残存意识强行驱动的乾隆残躯!
他不知何时竟爬到了这里,下半身几乎完全腐烂,仅靠双臂支撑,那张污秽不堪的脸上,独眼圆瞪,里面燃烧着八爷不甘覆灭的、最后的疯狂!
他积聚了这具残躯最后一点能量,如同濒死的毒蛇,猛地向祭坛上的乔引娣扑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
“小心!”乌苏里骇然,想要冲上前,却已来不及。
那“双魂”躯壳反应更快!在乾隆(八爷)扑出的瞬间,他猛地站起,那磁粉心发出刺耳的尖鸣,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势头,猛地撞向了乾隆的残躯!
“砰——!”
一声闷响。
不是撞击肉体的声音,而是能量彻底爆开的轰鸣!
乾隆的残躯在接触到双魂躯壳的刹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炸裂开来!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股浓郁到极致,混合着八爷最后怨念的漆黑磁雾,如同瘟疫般瞬间扩散,试图侵蚀、污染那刚刚被点亮的祭坛!
而挡在祭坛前的“双魂”躯壳,被这自爆的能量结结实实地击中,胸口那颗磁粉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要碎裂的哀鸣,他猛地喷出一口带着金属光泽的灰色液体,身体向后踉跄,重重地摔在祭坛冰冷的玉阶之下。
漆黑的磁雾如同活物,缠绕上祭坛,试图吞噬那红光流转的“女帝临朝”四字。
乔引娣站在祭坛上,俯视着下方这电光石间发生的惊变,看着为她(或许也是为了这江山?)挡下致命一击而倒下,生死不明的双魂躯壳,看着那试图玷污祭坛的怨念黑雾,她的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只剩下如同这古玉般冰冷坚硬的决断。
她抬起仍在微微酥麻的手,按在了那被黑雾侵蚀的玉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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