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孢子迷雾散尽,只余铀熔炉冷却后形成的巨大蓝色晶体散发着幽幽冷光。天光自太庙崩塌的缺口渗入,驱散了些许地底的阴霾。
乔引娣靠在冰冷的玉阶上,喘息渐平,目光却紧紧锁在下方昏迷的“双魂”躯壳上。乌苏里试图上前查看她的状况,被她抬手轻轻制止。
就在这时,那静静躺在碎石间的胤禵(或者说,承载着胤禵与雍正意识的躯壳),眉心的位置,那刚刚隐没的蓝色印记处,忽然泛起一点微光。
那光芒起初极其微弱,如同夏夜萤火,随即却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骤然变得明亮、锐利!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迅速流向他的左眼眼眶!
胤禵紧闭的左眼皮下,开始透出一种不祥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幽蓝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甚至能隐约看到眼皮下眼球的轮廓在剧烈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孕育、生成。
“他的眼睛……”乌苏里惊疑不定地低语。
乔引娣撑着手臂,努力坐直身体,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异变。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什么柔软之物被撑破的细响。
胤禵的左眼,勐地睁了开来!
露出的,却绝非人类的眼睛!
那眼眶之中,没有眼白,没有童孔,整个眼球完全被一种不断旋转、盛放着的、由极致幽蓝光芒构成的复杂花纹所占据!那花纹如同精心镌刻的铀矿石结晶,又似某种古老而神秘的法阵,层层叠叠,深邃无比,中心处一点炽白,如同缩小的星辰,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能量波动!
铀花童瞳!
那只自愿留下的童魂,竟与这躯壳内残存的、来自铀熔炉的能量结合,化作了这只诡异的眼睛!
这只铀花童瞳睁开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电离气息的能量场以它为中心勐地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起臭氧特有的辛辣气味,乔引娣和乌苏里裸露的皮肤上都传来了细微的、如同静电划过般的刺痛感。
而几乎在这铀童瞳睁开的同一瞬间,异变再起!
那原本因乾隆残躯自爆而消散大半、却仍有丝丝缕缕残留、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祭坛周围阴影处的八爷磁影,仿佛受到了这纯净而强大铀光的刺激,勐地再次凝聚起来!
一道扭曲的、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灰黑色磁影,如同受伤的毒蛇,自阴影中弹射而起,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啸,直扑向刚刚睁开铀童瞳、意识似乎尚未完全清醒的胤禵!八爷的残念,感受到了这新生的、能威胁它存在的力量,要做最后一搏!
“小心!”乌苏里骇然出声,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乔引娣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铀童瞳似乎拥有着自己的意识——那是纯净童魂与铀矿能量结合后产生的、守护的意志!
面对扑来的怨毒磁影,胤禵左眼中那盛放的铀花骤然停止了旋转,中心那点炽白勐地收缩,随即——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手指粗细、却纯粹由幽蓝与炽白交织而成的光束,自那铀花中心爆射而出!速度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那光束过处,空气仿佛被瞬间电离,留下一条短暂存在的、扭曲的透明轨迹,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
八爷的磁影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或对抗的动作,就被这道铀光精准无比地贯穿!
“嘶——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充满了怨念的灰黑色磁影,在被铀光贯穿的刹那,发出了凄厉到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消融的嘶响!它的形体瞬间变得模煳、溃散,如同被阳光直射的阴影,所有的黑暗与怨毒都在那纯净而霸道的铀光中被迅速净化、蒸发!
不过眨眼之间,那纠缠不休、引发了无数祸端的八爷磁影,便彻底消散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铀光消散,胤禵左眼中的铀花缓缓停止了光芒的喷吐,重新开始缓慢旋转,那幽蓝的光芒也变得内敛了许多,但那只非人的、蕴含着奇异力量的眼睛,却依旧睁着,静静地“看”着前方。
施展了这一击之后,胤禵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那胸腔内的磁粉心搏动似乎更加微弱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带着疲惫的呻吟,眼皮挣扎了几下,那铀花童瞳的光芒才渐渐隐去,左眼缓缓闭合,只留下眉心那点微不可查的蓝色印记。
祭坛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臭氧味,以及地面上那道被铀光犁出的、微微焦灼的痕迹,证明着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决定性的净化。
乌苏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乔引娣看着重新陷入昏迷、但眉宇间似乎少了几分纠缠痛苦的胤禵,又看了看他那只已经闭合、却注定不再普通的左眼,心中明白,那只自愿留下的童魂,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履行了它的诺言。
它驱散了八爷这最后的阴魂,守护了这具躯壳。
然而,雍正的意识呢?那颗由他骨灰凝成的磁粉心,依旧在胤禵的胸腔内搏动。
兄弟二人的魂魄,依旧共存于这一具身体,一颗心里。
未来的路,依旧迷雾重重。
天光,又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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