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的夜色深沉,只有训练场角落还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狯岳浑身被汗水浸透,喘着粗气,又一次徒劳地尝试着霹雳一闪的发力。
动作变形,呼吸紊乱,只有脚下的泥土被蹬得飞溅,显出一种狼狈的努力。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从更远处的黑暗中走来。
来人步伐平稳,气息悠长,正是结束了一轮夜间加练的程墨。
他额角只有一层细密的薄汗,眼神在夜色中依旧清明。
仿佛刚才进行的不是高强度修行,而是一次散步。
他经过狯岳身边时,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被蹬得乱七八糟的地面,如同评估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时间不早了,过度疲劳下的错误练习,只会巩固错误发力模式,效率为负。”
程墨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随即其身影便没入屋舍的阴影中,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
狯岳僵在原地,看着程墨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折腾出的狼藉,胸口剧烈起伏。
对方那高效的、游刃有余的姿态,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刻苦”的表象上,凸显出其下的无效与笨拙。
白天,桑岛慈悟郎讲解新的发力技巧或呼吸配合的微妙处时,这种对比更加鲜明。
老人往往刚演示完,话音未落,程墨便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上手尝试。
动作或许初时稍显生涩,但核心要领却能瞬间抓住,调整一两次后便近乎完美复现,仿佛那复杂的技巧本就是他身体记忆的一部分。
而轮到狯岳,他往往眉头紧锁,全身肌肉紧绷,试图用蛮力去模仿外形,却总是不得要领。
桑岛慈悟郎不得不反复讲解、示范,甚至上手纠正,但效果甚微。
“不对!腰腹发力!跟你说了多少次!不是用手臂硬抡!”
桑岛慈悟郎的拐杖重重顿地。
狯岳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越发急躁,错误百出。
程墨则安静地在一旁调整着自己的动作。
那份“轻松掌握”的举重若轻,在狯岳的“愚钝不堪”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更让狯岳难以忍受的,是程墨与桑岛慈悟郎讨论时的语境。
程墨不会卖弄,而是用一种狯岳完全无法理解的、冰冷的商业术语进行类比。
“老师,关于能量在经络中的流转速率,我认为还存在优化空间。”
“就像货物流转,堵塞的节点会导致整体效率低下,投入产出比不佳。”
“霹雳一闪的瞬间爆发,对身体的反冲力风险极高。”
“或许需要在能量注入前,先做好更完善的风险控制,也就是身体强化与适应性训练。”
桑岛慈悟郎往往听得若有所思,甚至深受启发。
而一旁的狯岳,则完全听不懂这些“效率”、“投入产出”、“风险控制”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云里雾里,一种被排除在更高层次对话之外的屈辱感和智力上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
而当狯岳自己因急于求成而训练出错,被桑岛慈悟郎厉声批评时,程墨的反应更是让他憋闷欲狂。
程墨从不落井下石,甚至不会多看一眼他的狼狈。
往往是在桑岛慈悟郎训斥完后,程墨才会仿佛刚刚注意到问题所在。
他会用那种平淡到极点的语气,补充一句纯粹技术层面的客观分析。
“刚才那式肆之型·远雷,起步蹬地角度偏移了,导致突进轨迹偏离预期目标。”
“同时因发力过猛,呼吸节奏在第二秒出现紊乱,致使后续三招力量衔接出现明显失衡,整体攻势带来的效果下降预计超过四成。”
他的声音没有嘲讽,没有情绪,就像在朗读一份枯燥的实验报告。
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客观和冷静,反而像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入狯岳最痛的地方。
仿佛在说:看,你的失败不是运气不好,不是不够努力,而是纯粹天赋和技术的低劣。连嘲笑你都不值得,只是指出事实而已。
有一次,狯岳因嫉妒善逸偶尔能“睡”出霹雳一闪而故意找茬。
他在对练中下了重手,将善逸打得摔倒在地上,胳膊擦破了一大块皮。
程墨当时在场,他没有立刻上前扶起善逸,也没有指责狯岳,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事后,桑岛慈悟郎因善逸的伤势而严厉训斥了狯岳后,程墨才在帮老人整理药材时,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老师,晚辈以前经营商会时发现,内部成员间的相互倾轧和损耗,往往比外部竞争对手带来的损害更大,严重拖累整体效率。”
“资源若用于内耗,便无法集中应对真正的威胁,实为不智。”
他将具体的霸凌事件,抽象成了一个管理问题。
桑岛慈悟郎正在捣药的手停顿了一下。
老人抬起眼,目光深沉地望向窗外,狯岳正一脸不服气地在远处练习。
老人沉默了很久,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眉头锁得更紧了。
程墨不再多言,继续安静地分拣药材。
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
狯岳正在他自己的嫉妒、焦躁和狭隘中越陷越深,而桑岛慈悟郎的失望与疑虑也在与日俱增。
他只需保持冷静,继续变得更强,成为那座令狯岳绝望的、无法逾越的高山。
剩下的,交给时间。
程墨的策略如同无声的水流,持续而稳定地侵蚀着堤岸。
他并不需要激烈的冲突,只需利用现有的资源和微妙的心理,便能将狯岳推向预设的方向。
“资源”的分配,成了他手中的又一件无形武器。
一次训练间隙,程墨从随身的行囊实则是从空间取出里拿出一块质地细腻、泛着暗沉油光的磨刀石。
这是他出发前准备的,本来是为了自己的佩刀,却根本没派上用场。
他没有声张,只是在桑岛慈悟郎检查刀刃时,自然地递了过去。
“老师,偶尔得的一块石头,似乎比寻常的更利刃些,您试试?”
桑岛慈悟郎接过,随手在刀刃上蹭了几下,眼中露出一丝讶异:“哦?确实爽利不少,是好东西。”
程墨点点头,没再多说。
又一天,山间雾气湿重,让人精神萎靡。
程墨煮了一壶草药茶,茶汤清澈,散发着提神醒脑的淡淡清香。
他先给桑岛慈悟郎斟上一杯。
“老师,驱驱湿寒,顺顺气。”
老人接过,喝了一口,微微颔首:“嗯,方子不错,劳烦你用心了。”
程墨自己也喝了一杯。
余光瞥见善逸一副没睡醒、哈欠连天的样子,他顿了顿,倒了一杯,放在离善逸不远处的石头上。
善逸眨眨眼,嗅了嗅那香气,犹豫地凑过去,小口喝下,眼睛顿时亮了一下,萎靡的精神似乎真的振作了些许。
而那壶茶,自始至终没有靠近狯岳的方向。
程墨没有说不给他喝,但也没有邀请。
那壶茶就放在那里,香气袅袅,却仿佛划出了一条无形的界线。
狯岳背对着他们,进行着枯燥的剑道素振,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劲。
他能听到身后轻微的饮水声,能闻到那诱人的茶香,感觉自己像个被排除在外的、多余的局外人。
一种强烈的被剥夺感和被忽视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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