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看着桑岛老师用着更好的磨石,看着那个废物善逸都能喝到特别的药茶,而自己,这个最早入门的弟子,却什么也没有。
更让狯岳难以忍受的,是智力上的孤立。
程墨与桑岛慈悟郎的讨论越来越深入。
他们不再局限于具体的招式发力,而是探讨能量在经络中运行的细微差别,不同体质对呼吸法适应的优化方案,甚至是一些听起来就玄奥的“气血”、“心神”与“雷之呼吸”的共鸣。
那些术语,那些思考的角度,完全超出了狯岳的理解范围。
他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那一老一少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看着他们时而沉思、时而恍然、时而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一种无形的“智识壁垒”将他牢牢挡在外面,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排除在真正的核心圈之外。
这种隔阂,比物资上的忽略更让他感到窒息和愤怒。
而程墨,则在暗中布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诱饵。
他开始偶尔在训练结束后,独自一人坐在远离屋舍的桃树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看起来极其古旧、边角磨损严重的线装“笔记”。
那本子是他精心伪造的。
纸张是这个时代的,但用了些手段做旧;墨迹也是旧的,里面的内容更是真假参半——夹杂着几幅精准得令人咋舌的现代医学人体肌肉骨骼解剖图。
标注是他自创的、只有自己能懂的符号,以及大量似是而非的、关于能量在经络中运行的简图和一些玄奥的注释。
他翻阅时,神情总是格外专注,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若有所悟,甚至会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仿佛在验证什么艰深的知识。
偶尔,在训练中,他会“无意间”展现出一些细微的、与众不同的发力技巧或能量运用方式。
比如,一次极速折返中,他的变向似乎更加违背常理,脚踝承受的冲击力仿佛被某种技巧分散了。
又比如,一次霹雳一闪的起手式,他手臂肌肉的颤动频率似乎略有不同,冲刺的瞬间爆发力似乎更凝练了一丝。
这些改进微小但持续,完美契合了他“飞速进步”的人设。
这一切,都“恰好”能被暗中关注他的狯岳捕捉到。
狯岳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本古老的“笔记”。
一个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中疯狂蔓延——
是了!一定是这样!
那个程墨,怎么可能进步如此神速?
他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就是那本笔记!
那绝对是某种不传之秘的修炼法门,或是记载了快速提升实力的捷径!
嫉妒、渴望、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扭曲快感,交织在狯岳心中。
他认为自己找到了程墨强大的“真相”,而这“真相”,本该属于更努力、更早入门的他!
是被程墨用不知什么手段窃取或独占的。
程墨合上笔记,小心地将其收回内袋,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训练场,与狯岳那双隐藏在阴影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光芒的眼睛,有过一刹那极短暂的、无人察觉的交汇。
鱼饵已经撒下。
程墨面无表情地走向下一个训练器械。
接下来,就看鱼儿何时按捺不住,主动咬钩了。
桃山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热,愈发凝滞沉重。
程墨那面冰冷镜子的映照和无形催化,终于开始让狯岳这桶火药达到了临界点,他紧绷的神经开始一根根崩断。
善逸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
欺凌不再是偶尔的推搡和嘲讽,而是变本加厉。
一次对练,狯岳的木刀不再是点到即止,而是带着狠厉的风声,重重劈在善逸格挡的手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善逸痛叫一声,木刀脱手,小臂瞬间肿起一道骇人的红痕。
“废物!连挡都挡不住!你这种家伙凭什么……”
狯岳的低吼戛然而止,但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泄露的怨毒,让善逸吓得连哭喊都忘了,只是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桑岛慈悟郎的怒斥随之而来:“狯岳,住手!你想打断他的胳膊吗?!”
狯岳猛地收回刀,胸口剧烈起伏,没有认错,只是死死咬着牙,别开了脸。
那姿态里,没有丝毫悔意,只有被强行压制的暴戾。
他在训练中也更加急功近利,动作完全走了形。
追求力量而忘了协调,追求速度而乱了呼吸。
一次次徒劳地冲击着壹之型的门槛,换来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狼狈的摔倒和更加严重的肌肉拉伤。
桑岛慈悟郎皱着眉指点他:“重心!说了多少次了,重心要沉下去!呼吸跟上,不是光用蛮力!”
换做以前,狯岳即便心中不服,表面也会勉强应承。
但现在,焦躁和失败感啃噬着他,他竟然猛地抬起头,冲着老人低吼道:“光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告诉我更快变强的办法啊,具体的方法!”
这话已近乎顶撞。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失言。
桑岛慈悟郎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狯岳,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失望。
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窒息。
狯岳避开老师的目光,脸色铁青地低下头,但紧攥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服和怨愤。
而对程墨,他的敌意几乎不再掩饰。
训练中,那怨毒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子,一次次刮过程墨的后背。
偶尔视线相交,程墨看到的是一片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混合着嫉妒和恨意的混沌。
桑岛慈悟郎将这一切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
起初,他只是觉得狯岳心浮气躁,需要敲打锤炼。
年轻人,争强好胜些也不是完全坏事。
但程墨这个“完美参照系”的存在,像一把尺子,无情地丈量出了狯岳的不足。
程墨的冷静自律,反衬出狯岳的急躁冒进。
程墨的举重若轻,反衬出狯岳的笨拙挣扎。
程墨对力量的掌控和尊重,反衬出狯岳对力量的贪婪和扭曲。
尤其是程墨那些“不经意”的、抽象的点评——
“心性不定,获得力量反而是祸端。”
“团队内耗,损耗的是所有人的生存机会。”
这些话语,一次次敲击着桑岛慈悟郎的心。
他越来越无法将狯岳的问题简单归结为“年轻气盛”。
他看到的是根植于其性格深处的缺陷,急躁、狭隘、嫉妒、缺乏韧性,甚至…心术不正。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老人心中的期望。
而狯岳,则完全被焦灼的嫉妒和无力感吞噬了。
程墨的进步一日千里,各种剑型信手拈来,甚至开始琢磨属于自己的变招。
桑岛慈悟郎看向程墨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欣慰,如同最烈的毒药,腐蚀着狯岳的理智。
为什么?凭什么?!
他训练得更加疯狂,但收效甚微,甚至因为心态失衡而频频出错,引来桑岛更严厉的批评。
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他对善逸的欺辱也变本加厉,仿佛只有通过践踏更弱者,才能找回一丝可怜的存在感和控制感。
而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地、不受控制地飘向程墨。
那个家伙……他一定有什么秘密!
一定是那本笔记!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再也无法摆脱。
那本笔记里一定记载着快速变强的秘密!是程墨隐藏的宝藏!
他这么想着,眼神炽热而贪婪,混合着极度的渴望和一种被剥夺的愤恨。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观察程墨存放笔记的习惯,观察他何时会取出翻阅,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种危险的、铤而走险的念头,在那颗被嫉妒和绝望填满的心里,悄然滋生。
程墨清晰地感知着这一切。
狯岳那几乎要溢出来的负面情绪,桑岛老师眼中日益累积的失望与沉重。
他依旧每日修行,表情平静,仿佛对身边汹涌的暗流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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