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长岛,清晨。
私人高尔夫俱乐部的绿茵地如同巨大的翡翠地毯,沿着海岸线舒缓地铺开。咸涩的海风带着大西洋的气息吹拂而过,与修剪整齐的草皮散发出的清新味道混合在一起。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鸟鸣、远处隐约的海浪声,以及高尔夫球杆划过空气的锐响和球体落地的闷响。
罗伯特·温斯顿,巨象电子的全球cEo,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高尔夫球服,银发在晨光下梳理得一丝不苟。他刚刚完成了一记漂亮的挥杆,白色的小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数百码外的球道上。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跟在他身旁的,是巨象电子的首席技术官戴维·威尔逊,一个身材高大、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更偏向学者而非商人的中年男人。他的击球动作同样标准,但显然心思不完全在这上面。
两人坐上电动高尔夫球车,由温斯顿亲自驾驶,平稳地沿着球道向前驶去。球童驾驶着另一辆车,默契地跟在后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戴维,亚太区那份令人失望的报告,你怎么看?”温斯顿目视前方,声音平稳地开口,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他并没有特意点名星火科技,但彼此心知肚明。
戴维·威尔逊推了推眼镜,组织了一下语言:“罗伯特,我们必须承认,之前在策略上出现了一些误判。我们低估了星火技术的独特性与成熟度,也低估了他们在本土构建生态和获取支持的能力。那个林烨,不是一个简单的技术模仿者。”
“技术层面,‘星火脑环’与我们内部项目的差距?”温斯顿的问题直接核心。
“存在差距,尤其是在低功耗脑波信号处理和特定场景的算法优化上。”威尔逊坦诚道,技术人的严谨让他无法回避事实,“他们的‘玄武’芯片,虽然绝对性能并非顶尖,但在神经计算单元的能效比上,有独到之处。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形成了一套从硬件到软件、再到开发生态的快速迭代闭环,这在我们的大公司架构下,反而难以企及。”
温斯顿沉默地开着车,直到在下一个发球点停下。他拿起一支球杆,在手中掂量着,目光锐利地望向远方。
“那么,传统的扼杀策略,在目前阶段,成本过高且效率低下。”他得出结论,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财务报表,“既然无法在摇篮里掐死,那就必须在赛道上击败它。”
“您的意思是?”威尔逊看向他。
温斯顿挥杆击球,动作流畅而有力,球再次飞向预定的落点。他放下球杆,转身看着威尔逊:“总部评估后决定,调整对星火的策略核心。从‘扼杀’,转向‘竞争与遏制’。”
他一边示意威尔逊上车,继续前行,一边阐述新的战略构想:
“第一,立即启动‘镜像’计划最高优先级。集中全球研发资源,尤其是硅谷和以色列实验室的力量,绕过他们已有的专利壁垒,目标是在十二个月内,推出在性能和体验上至少与‘星火脑环’持平,并在某些关键参数上实现超越的下一代巨象脑环设备。戴维,这需要你亲自督战。”
威尔逊面色凝重地点头:“我明白。我会重新调整研发路线图,优先保证‘镜像’计划的资源。但在算法和数据处理模式上,我们可能需要考虑一些……差异化的路径,以避免潜在的专利纠纷。”他隐晦地提示,完全复制可能行不通。
“可以。”温斯顿同意,“我们要的是市场和标准,不仅仅是产品。只要最终用户体验不落下风,甚至在某些他们忽略的领域做得更好。”
“第二,”温斯顿继续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属于老牌帝国巨头的冷厉,“我们不能只在他们擅长的战场上竞争。要利用我们的全球影响力,启动全方位的游说。”
“游说?”威尔逊微微皱眉。
“没错。”温斯顿语气笃定,“在北镁,推动将脑机接口数据安全纳入更严格的监管框架,强调‘数据本地化’和‘算法透明度’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游说相关部门,对不符合‘国际通行标准’的设备设置市场准入障碍。在鸥洲,重点强调隐私保护,质疑某些技术路线的‘伦理边界’。总之,要在全球主要市场,尽一切可能,为星火科技的扩张设置技术贸易壁垒和非关税壁垒。”
他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加强与曜日、寰宇等盟友的协调,确保在标准制定组织(如IEEE、ISo)中,我们的声音是主流,尽可能将星火排斥在核心标准制定圈之外,或者将他们的技术路线边缘化。”
威尔逊若有所思:“这是要将竞争从单纯的技术和市场层面,提升到规则和地缘政治的层面。”
“商业的本质就是如此。”温斯顿淡然道,“当你的对手开始制定规则时,你最有力的反击,就是建立一个更大、更权威的规则体系,将他排除在外。我们要让星火科技,至少在欧美主流市场,永远成为一个‘麻烦’的代名词,一个需要经过额外审查的‘特殊存在’,大幅提升其全球化运营的成本和难度。”
球车停在果岭边。温斯顿拿起推杆,仔细审视着球与球洞之间的草纹和坡度。
“当然,”他一边准备推杆,一边最后说道,“‘猎星’计划继续,但要更隐蔽,更精准。重点不再是那些核心死忠,而是那些可能对星火内部文化、管理或发展速度不满的关键中层和技术骨干。分化,同样是一种有效的遏制。”
“啪!”清脆的响声,小白球应声入洞。
温斯顿直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推杆递给身后的球童。
“戴维,我们拥有星火无法比拟的资金、全球渠道和政治影响力。一时的挫折不代表什么。”他看着威尔逊,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掌控感,“接下来,让我们用巨象的方式,来教教这位来自东方的挑战者,什么叫做真正的全球商业游戏。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
阳光洒在翠绿的球场上,海风依旧舒适,但在这片宁静祥和的景象之下,一场针对星火科技的、更加复杂和凶险的全球围剿,已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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