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弯腰,从鞋底抽出一张 SIm 卡。
卡身沾着点灰尘,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他把卡递过去,声音压得更低:
“这是我私用的号,实名登记的是个三年前就去世的老人。明天下午三点,京州茶楼,我安排人见你。”
“是国土资源厅的老档案员,干了三十年,见过不少‘不该见的文件’。”
祁天佑接过 SIm 卡,指尖蹭过卡身的灰尘,随手塞进手机卡槽。
开机的瞬间,他飞快地在设置里删掉了所有通话记录权限,屏幕暗下去时,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记住。”
祁同伟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警告,
“那人只信两样:现金,还有沉默。别问太多,听就行。如果他提到‘蓝皮卷宗’,立刻付双倍酬劳 ,那东西对他来说,比命还金贵。”
祁天佑点了头,转身走向铁门。
“等等。”
祁同伟突然叫住他,声音里难得带了点颤,
“如果你真能找到‘山网’的主控人…… 能不能留一口气?我想亲自问他,为什么要毁掉我爸当年拼了命才做出来的矿区整改报告。”
祁天佑停下脚步,没回头,后背绷得像块铁板:“看情况。但如果他手上沾过血,我不保证能控制场面。”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清洁车滚轮 “咕噜咕噜” 的声响。
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祁天佑飞快地关掉室内灯,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透过书架缝隙观察走廊。
一名保洁员推着车经过,哼着跑调的《贵妃醉酒》,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楼梯口。
祁同伟重新打开录音笔,确认里面的内容没受损,才松了口气:
“明天茶楼之后,我们还在这里碰。地点不变,暗号还是‘天气预报有雨’。”
祁天佑点亮手机屏幕,设置好两小时后的定时清除程序,又把 U 盘插进笔记本电脑。
数据拷贝的进度条慢慢爬动时,他盯着屏幕,目光没离开过半秒。拷贝完成,他立刻格式化了 U 盘,把空壳还给祁同伟。
后者接过,拇指和食指猛地用力,U 盘外壳 “咔” 地裂开细缝,他随手扔进墙角的碎纸机。
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小屋里格外刺耳,像在绞碎什么秘密。
“实话说。”
祁天佑最后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依旧坚定,
“这场局里,我们不是主角。但可以让自己变成那个让主角睡不着的人。”
祁同伟扯了扯嘴角,笑里带着点苦涩:
“那你最好别先睡着。”
窗外,图书馆顶层的应急灯闪了一下,昏黄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卷宗箱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屋内两人并肩站着,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贴在满墙的卷宗上,像两张被钉住的证词。
祁天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一条加密消息弹出来:
【明日 15:00,京州茶楼三楼雅间 “听雨”。穿灰夹克者为接头人。勿带任何记录设备。】
他指尖飞快地删掉消息,合上电脑,机身还带着点余温。
祁同伟从抽屉里取出一副黑色耳机,递过去。
耳机线已经有些老化,边缘泛白。
“这个能屏蔽远程窃听,是我托人改的。别以为茶楼安静,那里的每一杯茶,都可能藏着耳朵。”
祁天佑接过耳机,塞进衣袋,指尖能摸到耳机线的粗糙质感。
“还有一件事。”
祁同伟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嘴唇贴在祁天佑耳边,
“那人左耳失聪,说话要对着他的右耳。如果他突然捂住左耳……”
他顿了顿,目光里闪过一丝警惕,“说明他看见了不该见的人,你立刻走,别回头。”
祁天佑点了头,手按在铁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门开了一条缝,走廊的灯光切进来,在地上投下半道光痕。
他刚迈出半步,脚腕忽然顿住,走廊的灯光斜斜切在他肩上,把影子钉在卷宗箱上。
他没回头,声音压得比刚才更低,目光却锁着祁同伟的眼睛 ,
他想从那片复杂的神色里,揪出一点关于 “蓝皮卷宗” 的实底。
“你说的那个老档案员…… 他知不知道‘蓝皮卷宗’最后去了哪里?”
祁天佑走出旧档案室时,手机的震感正透过西装裤腿往上窜。
他没低头看屏幕,拇指勾着机身往裤兜一塞,脚步碾过图书馆后巷的水泥路。
路面裂着细缝,几片枯叶被踩得碎成渣,风从老厂区方向刮来,裹着铁锈与机油混杂的腥气,钻进衣领里发潮。
公交站牌下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他等了十七分钟,才看见一辆中巴车晃过来。
车身蒙着层灰,底盘在坑洼路上颠得像要散架,尾气管窜出股黑灰烟,裹着柴油味飘到跟前。
车门 “嗤” 地喷出股热气,他抬脚上去,硬币投进铁盒时响得脆生,径直走向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挤了挤,没吭声。
车上总共七个人,五个穿蓝灰色工装,袖口磨得发白,手里拎着掉漆的饭盒或印着 “大风厂” 字样的保温杯,指尖还沾着黑油。
车行四十分钟,终点站停在大风厂东门。
铁栅栏的漆皮卷着边,锈迹顺着栏杆往下淌,在地面积成褐色的印子。
保安坐在门卫室里嗑瓜子,唾沫星子混着瓜子仁渣落在衣襟上,眼皮都没抬。
祁天佑摸出伪造的省安监局临时巡查证,在窗口晃了晃:“突击检查,五分钟走一圈。”
保安终于抬头,眯眼盯了证件两秒,伸手要接:“先登记。”
祁天佑手腕一翻,把证揣回胸前口袋,声音压得沉:
“讲真,现在每耽误一分钟,我就能在给上级的报告里多添一条‘拒不配合’。你要是想试试,尽管慢。”
对方嘴里还含着半粒瓜子,腮帮子鼓了鼓,愣住了。
祁天佑已经跨过闸机,顺着下班的人流往车间走。
身后传来几句含糊的嘟囔,却没人追上来 。
工人们低着头快步走,没人敢多看他一眼,只有鞋底蹭过水泥地的沙沙声,跟着他往深处去。
铸造车间的大门敞着,热浪裹着铁水的腥气扑过来,喉咙里顿时发紧。
机器轰鸣声撞在墙上反弹回来,震得耳膜发颤,连牙齿都跟着麻,地面也微微发颤。
十几台冲压机并列排开,工人们戴着耳塞操作,脸上糊着油污与汗渍,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工装领口。
架子上的安全帽堆得歪歪扭扭,有的带子断了,有的壳子裂着缝。
几个工人用浸了汗的毛巾裹着头,头发湿得贴在头皮上。
祁天佑沿着墙边缓步走,目光扫过设备铭牌。
最老的一台,铭牌上的字被油污糊了大半,用指甲刮了刮才看清 “1987 年 3 月”,旁边的保养记录本摊开着,最后一页签名停在两年前,后面全是空白。
再往前,一台电控箱的门耷拉着,几根红蓝电线从缝隙里露出来,接头处用黑胶布缠了三圈,胶布发黏翘边,线头还冒着细弱的火花。
他刚掏出微型录音笔,别在衬衫领口,突然 “咔 —— 嘣!” 一声脆响,金属断裂的刺耳声扎进耳朵,盖过了所有轰鸣。
左侧第三台滚筒机猛地卡死,传动轴崩裂的瞬间,一块指甲盖大的金属碎片弹飞出去,“嗖” 地擦过一名工人的左臂。
工装瞬间被血洇透,那人踉跄着后退两步,血顺着袖管往下淌,在地面滴成断续的红线,像条爬不动的虫子。
机器还在转,没人喊停。
喜欢名义:这一世,我要进部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名义:这一世,我要进部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