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的指尖悬在回车键上,三秒里,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晃了两晃, 没有按下去。
指尖突然反跳,在键盘上敲出一串逆序指令,像是给数据流设了道陷阱:
离岸节点的访问权限被伪装成 “公开可访问” 的假象,
后台却悄悄弹出个灰色窗口,标着 “赵瑞龙海外资产清算草案” 的虚假日志包开始加载,
进度条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爬升,每走一格,都在记录某个 Ip 的窥探轨迹。
他知道,那个来自卫健委系统的信号不会轻易撤离。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等。
屏幕左下角突然亮了,绿色的加密验证标识跳出来时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
是林华华。
消息框里只有两个字:“找到了。”
视频接通的瞬间,画面晃得人眼晕,直到她把手机架在旅馆斑驳的桌角,才稳住。
房间里的灯是暖黄色的,却照不亮她眼底的红,她手里攥着支银色微型存储卡,卡身的边缘几乎嵌进掌心。
背后墙上贴了张泛黄的泰国地图,清迈、清莱几个城市被红马克笔圈着,圈痕反复描过,晕出淡粉色的印子,像是藏了无数个没说出口的夜晚。
“我在清迈北边的山村里,找到当年那辆车的司机了。”
她的声音裹着砂砾似的沙哑,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硬生生磨出来,
“车祸后他被赵瑞龙的人拖去边境,关在水牢里整整八年, 铁链磨破了脚踝,去年暴雨冲垮了栅栏,才逃出来,靠采铁皮石斛换点吃的。”
祁天佑没说话,只是指尖在桌沿轻轻点了点,算作回应。
“他录了段音频。” 她把存储卡插进读卡器,USb 接口接触时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
“就在车祸前两天,赵瑞龙的心腹‘老鬼’当着他的面打电话,说‘人要死,但不能算谋杀’。
还手把手教他怎么弄刹车,‘油管剪一半,别剪断,留点纤维连着,看着像自然磨损,出了事就是意外’。”
祁天佑打开本地解码程序,拖拽音频文件进去。
蓝色的波形图刚在屏幕上铺展开,一句裹着烟味的低沉男声突然从音箱里撞出来:
“记住,不是意外,是要让她死得像意外。”
他猛地按了暂停,调出声纹分析界面。
数据库里 “老鬼” 的备案语音文件自动弹出,两条波形开始重叠 , 进度条走到 98.6% 时骤然停住,亮黄色的提示框跳出来:声纹匹配度 98.6%,与赵瑞龙心腹 “老鬼” 备案样本完全吻合;时间戳精确至 2006 年 7 月 12 日 14:03,与林三木赴京州山区核查矿难的行程记录完全重合。
“原始文件呢?” 他的声音很稳,像压着块石头。
“分三路上传了。” 她低头看着读卡器,指尖在上面划了划,
“一份加密后塞进中纪委内网的‘备案黑洞’,进度条满的时候弹出了红色‘已归档’印章;
一份拆成 128 段碎片,存进最高检证据云,每段都带动态水印,改一个字节就会失效;
第三份我亲自送到曼谷的国际反腐联盟办公室,他们给了我带钢印的回执,说除非国内正式立案,绝不对外泄露。”
祁天佑闭眼时,指节轻轻抵着眉心。再睁开眼,目光落在桌角那帧塑封合影上, 照片里林三木搂着表妹笑,背景是检察院门口的玉兰树,花瓣落在她们肩头。
边缘的血迹被细心地用修复液抹过,只留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子,旁边立着块檀木小牌,刻着 “格物致知” 四个字,是陆亦可刚入职时领的,据说她总带在身边。
“你想怎么处理这段录音?”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放出去好不好?让全网都知道,他们不是‘因公殉职’,是被人谋杀的。”
祁天佑摇了摇头,鼠标点开剪辑软件,新建项目时敲下文件名:《关于陆亦可同志因公殉职的真相通报》。
导入音频后,他拖进一段三维动画,黑色帕萨特沿着京州郊区的盘山公路往上爬,镜头突然俯冲,钻进底盘:
银色的刹车油管被尖嘴钳夹着,先是被剪断一半,剩下的纤维像根快要断的弦,在颠簸中轻轻晃着
,最后在一个急转弯处 “啪” 地绷断,刹车失灵的红色预警在画面角落闪着,车子猛地冲出护栏,往山下滚去。
背景音乐慢慢浮上来,是钢琴版的《十送红军》前奏。调子压得低,没有哀戚,倒像股冷硬的风,刮过骨头缝里。
“这不是给赵家人看的。” 祁天佑的目光落在动画里翻滚的车身上,
“是给所有还在查案的人听的。 告诉他们,有人敢对办案的人动手,我们就敢把三年前的账,一笔一笔翻出来。”
林华华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桌面上,溅开小小的水花。祁天佑递过纸巾盒,指尖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她在发抖。
“你表姐如果活着,会怎么做?” 他问。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慢慢稳了下来:
“走程序。她总说,证据不能有半点瑕疵,一步错了,前面的苦就都白吃了。”
“那就按她的路子走。” 祁天佑点击 “保存”,系统自动生成编号:Jd-Jc-2006-073,同步推送至纪委警示教育片审核模块。
几秒钟后,屏幕上弹出绿色的接收确认:
已送达省级审片组,预计审核时长 1 小时 45 分钟。
左屏的舆情监控曲线还在平稳地走,没有异常波动;
右屏上,那个卫健委 Ip 还在围着离岸节点打转 。
它的真实位置早被锁定在京州市疾控中心附属档案室,登录设备是台登记在 “病历数字化归档组” 名下的老旧台式机,主机壳上还贴着 2018 年的检修标签。
此刻它正反复点击 “资产清算草案” 的下载链接,却不知道自己早被引到了伪造的 “内部审计测试平台”,每一次点击,都在后台留下一串清晰的操作轨迹。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祁天佑问。
“我留在清迈。”
她把手机往镜头前凑了凑,露出桌角的泰国签证,“国际反腐联盟的人会帮我做技术验证,
等国内立案通知下来,我就作为证人提交陈述书 ,司机也愿意出面,只要能让赵家人偿命。”
祁天佑点头,指腹在桌面上轻轻蹭了蹭:“别冲动,也别断了联系。我们需要你在场,需要你看着案子结。”
她终于笑了笑,是那种带着泪的苦笑:
“我以前总怕,怕撑不到真相出来的那天。现在找到了录音,突然就懵了,不知道该对着录音哭,还是该对着她的照片笑。”
祁天佑站起身,走到档案柜前。
最底层的格子里放着个深褐色牛皮纸卷宗,封面的手写标签用碳素笔写着 “京州西矿区事故链溯源?绝密”,末尾的 “绝密” 二字盖着红色火漆印,边缘还沾着点干了的蜡屑。
他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张陆亦可的工作照,她穿着藏蓝色检察制服,肩章上的徽章擦得发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亮得像淬了光,直直盯着镜头,像是能看穿纸背。
“把这个放首页。” 他把照片对着镜头晃了晃。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笑着点头:“她以前总说,这身制服最衬人 ,穿上就觉得心里有底,再难的案子也敢碰。”
祁天佑坐回指挥台,调出全省纪检系统的内部培训排期表。明天上午九点,省委党校要开全省警示教育大会,主题是 “新形势下基层办案风险防控”,
原定播放的案例片是某县国土局干部受贿案。他把鼠标移到 “提案标题” 栏,删了原来的文字,敲下新标题:《京州重大职务犯罪关联案件补充材料 —— 关于林三木同志殉职真相的案例解析》。
视频源替换成刚保存的 Jd-Jc-2006-073,附注栏里加了行加粗字:材料涉及三年前未破案件,需优先审核,务必在今晚 22:00 前反馈结果。
提交后,系统弹出提示:审核请求已送达审片组组长,预计 1 小时内启动审核。
窗外的天已经泛了鱼肚白,京州的轮廓在薄雾里慢慢显出来。
马路上还没多少车,只有清洁车的扫地声远远飘过来,带着点清晨的凉。
指挥所里三块屏幕还在亮着:
左屏的审批队列里,录音文件前的小绿点正在闪烁,备注栏显示 “已进入省级审核环节”;
中屏的实时监控里,赵家老宅的后门开着,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正把纸箱往面包车上搬,纸箱上印着 “办公用品”,但红外扫描显示里面是纸质档案,边角还露着 “京州西矿区” 的字样;
右屏上,那个卫健委 Ip 还在下载 “资产清算草案”,进度条走到 67% 时,弹出了 “请输入管理员密码” 的提示 —— 其实是后台在提取它的操作指纹。
祁天佑摘下手套,右手小指上的翡翠扳指轻轻转了一圈,冷润的光在蓝光下晃了晃。他打开牛皮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落下一行字: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被历史车轮碾进泥里,一种握着方向盘往前冲。可她不一样 —— 她是站在车轮前面,把要被碾到的人往旁边推的那个。”
合上笔记本时,他的指尖在 F5 键上轻轻一按。服务器状态页面刷新,数据流像银色的河在屏幕上淌。右下角突然弹出个橙色提示框,跳着一行字:
【伪造日志包已触发二次访问,
目标 Ip(京州市疾控中心附属档案室)正在下载 “赵瑞龙海外资产清算草案”,数据包已植入追踪程序,位置锁定完毕】。
祁天佑看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目光落在桌角那帧合影上时,轻轻顿了顿。
晨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落在陆亦可的照片上 —— 她穿着制服,笑得很亮,像在说:
“你看,我们快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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