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石山的日子渐渐安稳,高炉的火光、工坊的叮当、战兵的操练,透着蓬勃的生气。可赵罗心里总有块隐忧——他见过太多本可避免的伤亡:之前打退官兵时,一个战兵被箭擦伤,只因伤口没处理好,几天后就红肿发炎,高烧不退,差点没挺过来;山里的孩子喝了没烧开的泉水,上吐下泻,老人们只能用土法刮痧,看着揪心;连赵二婶前些日子劈柴伤了手,也是随便用灶灰捂了捂,结了疤却总流脓。
“光有粮、有刀还不够。”赵罗找赵伯公时,老人正蹲在晒药的石板前翻晒草药——赵伯公年轻时走南闯北,懂些草药知识,是族里唯一能“看病”的人,“人会生病,会受伤,得有地方治,有法子治,不然一场小病、一个小伤口,就能把人拖垮。”
赵伯公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以前在赵家村,每年冬天都有孩子冻着、拉着肚子没了的。我这点草药知识,治治风寒还行,碰上个感染、外伤,就没辙了。”
“那咱们就建个医馆。”赵罗斩钉截铁,“找个干净的山洞,收拾出来当医馆;把懂草药的人都聚起来,您当领头的;再教大家些‘规矩’,比如伤口怎么弄才不烂,水怎么喝才不闹肚子。”
赵伯公眼睛一亮:“建医馆?好!好啊!只是……那些‘规矩’,管用吗?”
“管用。”赵罗肯定道,“我见过书里写的法子,试试就知道。”
说干就干。族人们在核心山洞旁边选了个干燥的空山洞,清理出碎石,用黏土糊了地面,又用木板搭了两张简易的床——这就是铁石山第一个医馆。赵伯公把自己存的草药都搬了过来,分门别类摆在石架上:治风寒的紫苏、退烧的柴胡、止血的艾叶、消炎的蒲公英……还在洞口挂了块木牌,写着“医馆”两个字。
赵罗又召集了族里几个常帮人包扎伤口的妇人,还有两个细心的后生,跟着赵伯公学认草药、学包扎。更重要的是,他要教他们“卫生常识”。
“先说伤口。”赵罗在医馆的石板上画了个简单的伤口图,“以后不管是刀伤、箭伤,还是磕碰伤,第一步不是用灶灰捂,也不是用脏布包,得先‘洗’。”
“洗?用啥洗?”一个妇人不解地问,“山里的泉水?”
“用煮沸过的水。”赵罗强调,“把水烧开,晾到不烫了,用干净的布(最好是煮过的麻布)蘸着水,把伤口上的血、泥都擦干净。为啥?因为水里、泥里有‘小虫子’(他没法解释细菌,只能这么说),不洗掉,就会钻进伤口里,让伤口烂掉、发烧。”
他又拿出几个陶罐:“这是高度酒——之前酿酒时特意蒸出来的烈酒,度数高,能杀死那些‘小虫子’。伤口洗干净后,用干净的棉花(山里采的木棉)蘸着烈酒擦伤口周围,再用煮过的干净布包扎,每天换一次布,换的时候再洗一遍伤口。”
族人们听得半信半疑。赵二婶忍不住说:“烈酒擦伤口?那不得疼死?还有,水烧开了再晾,多麻烦啊。”
“疼也得擦!麻烦也得做!”赵罗语气沉了沉,“之前那个被箭擦伤的战兵,要是一开始就这么弄,能烧到昏迷吗?孩子喝生水闹肚子,要是喝煮沸过的水,能上吐下泻吗?”
这话戳到了大家的痛处,没人再反驳。赵伯公点头:“小罗说得对,宁肯疼一时,也别让伤口烂了。我先试试。”
正好那天有个后生砍柴时被树枝划破了胳膊,血流不止。赵伯公按赵罗说的,先烧开水晾温,用煮过的麻布仔细擦伤口,又拿烈酒蘸了棉花——那后生刚碰到伤口就“嘶”地吸冷气,疼得直咧嘴,却咬着牙没躲。擦完后,用干净的布包好,赵伯公特意叮嘱:“明天再来换布,别碰水。”
第二天那后生再来,解开布一看,伤口周围不红了,也没流脓,结了层薄薄的痂。后生自己都愣了:“真不疼了!之前我划破手,总得烂好几天,这次咋好这么快?”
这下,族人们信了。
赵罗又教大家“喝开水”:“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水都要烧开了再喝,尤其是山里的泉水、河水,看着干净,里面有‘小虫子’,烧开了才能杀死。”他让工坊做了几个大铁锅,放在山坳的取水点旁,谁取水都先烧一锅,灌进陶罐里凉着,供大家随时喝。
更难的是提纯酒精。赵罗知道高度酒虽能消毒,却不如纯酒精效果好。他让酿酒的人把高度酒倒进蒸馏器(用两个陶罐和一根铜管做的简易装置),下面用小火加热,收集蒸馏出来的液体——那液体比烈酒更清,点火就能着,酒精浓度高多了。
“这叫酒精,以后消毒就用它,比烈酒管用。”赵罗把提纯出的酒精装在小口陶罐里,交给医馆,“每次用少点,别浪费。”
医馆渐渐热闹起来。赵伯公带着妇人、后生们采草药、晒草药,遇到外伤就按赵罗教的法子清洗、消毒、包扎;有人风寒发烧,就煮柴胡汤喝;孩子闹肚子,先让喝开水,再用炒过的小米熬粥——以前治不好的小伤小病,现在大多能稳住。
之前那个差点因伤口感染丧命的战兵,后来训练时又被木矛戳了下腿,立刻跑去找医馆。赵伯公给他清洗伤口、涂酒精、包扎好,连吃了几天蒲公英煮的水(消炎),没过五天就好了,还能跟着操练。
过了两个月,族人们明显感觉到变化:冬天里闹肚子的孩子少了一大半,没人再因为小伤口发炎发烧;战兵训练受伤,恢复得也快多了,很少有因伤离队的。赵伯公翻着之前记的“看病账”,感慨道:“这两个月,咱们族里没少一个人,连老人孩子都安生。以前哪有这光景?”
赵罗站在医馆门口,看着里面赵伯公正给一个孩子喂药,妇人在旁边翻晒草药,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来,暖洋洋的。医馆不大,却像铁石山的“护身符”,接住了那些本可能流逝的生机。
他知道,这只是最基础的医疗,离真正的“医馆”还差得远,没有针药,没有手术,遇到大病还是没辙。但至少,他们有了卫生的意识,有了处理小伤小病的法子,非战斗减员降下来了——这对需要每一个人都出力的铁石山来说,比多造一把刀、多打一次胜仗,更关乎长久。
山风掠过医馆的木牌,石架上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铁石山的底气,不光在高炉和战兵的钢刀里,也在这飘着药香的医馆里,在那一碗碗开水、一罐罐酒精里,稳稳地扎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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