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克萨戈拉斯领着二人回了树庭,继续着最后的课程。
即使白厄可能延毕,但由于对老师的尊重与他自身的追求,他也要去上好这最后几天的课。
阿那克萨戈拉斯如往常一样侃侃而谈,全然没有一点即将于这些学生分别的感伤,他可是阿那克萨戈拉斯,预言中理性的半神可不会由于这点感情而乱了方寸。
但真的如此吗?
他表面上侃侃而谈与往常并无不同,可他此刻的内心却相当的纠结……
要不要把毕业寄语给这遐蝶那家伙呢……
白厄?他都延毕了自然是还没写,就是写了也不给他,等他要毕业再说不迟。
“啧,给不给呢……”
他咂咂嘴,把毕业寄语的纸条往桌上一放,像是在跟谁赌气。
这几年遐蝶看着乖巧,可某个人一开口就直接叛变,不知道当了那臭小子多少次的地下党羽。
更有甚者,这家伙竟然还写他的同人文,有一篇的番外竟然是他跟阿格莱雅!岂可修!凭什么不是大地兽!
一想到这些,他瞬间感觉给遐蝶写寄语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往后一靠,椅腿在地上划出吱呀一声。要不就算了?反正往年的学生基本也不看重这个,而且遐蝶他们也未必稀罕。
他想象着自己的学生收到毕业寄语时的模样,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就更甚了。
他又瞥了眼桌上的那几张纸,最终还是伸手把它们拢到一起,塞进了怀里最内层的口袋。
烛火摇曳中,他的嘴角撇了撇,语气含糊不清地嘟囔:
“先……先揣着吧。谁知道这帮小家伙到时候会不会哭着求我给呢?”
他转身离开了实验室,遐蝶的那张毕业寄语放在所有的书案最上头。
“遨游书海与亲手触碰,皆能探寻这世间的真理。”
这孩子总爱埋首典籍,也避免与他人的接触。但阿那克萨戈拉斯却也记得,书中的教义、触碰的温暖,同样藏着答案。
最后,无论是哪个学生,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指尖都悬在每张纸的末尾,迟疑片刻,终究落下了那个久违的名字——“那刻夏”。
不是他本人那个冗长的全名,只是这个被无数学生们熟记的名字。
出人意料,平常他的这个名字被提及时,他总会开口反驳:“叫我阿那克萨戈拉斯。”
但如今,给这几个学生一点念想,他们记得住这个名字,那他就写这个名字。
在他的笔下,“那刻夏”三个字,在树庭永夜里泛着柔和的光。
……所有不延毕学生的毕业寄语都已完成,但很明显,阿那克萨戈拉斯并不打算把这些东西送出去。
直到今天的课上完,他也没提及这件事,而今天这节课,就是树庭的最后一堂课了。
……
“以上,就是你们在树庭的最后一堂课了。从今往后,你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从这里学到的知识能帮上多少忙,全看几位参悟的本领。”
阿那克萨戈拉斯往讲堂上一站,双手环在胸前,下颌微微扬起,眼睛闭着,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不过,我得先告诫你们一句。”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假如你们在未来做出了什么失格之举……”
说到“失格之举”四个字时,他眼皮虽没抬,声音却陡然沉了几分,带着股压人的气势:
“千万别对外宣扬,说你们是七贤人之一,是我阿那克萨戈拉斯教出来的学生……”
要说也说是阿格莱雅交出来的。
什么菩提祖师啊……
不过阿纳克萨哥拉斯就是这样,他从不说期望,却用最硬的话,藏了最深的盼。
听着阿那克萨戈拉斯那番近乎“临别训诫”的话,白厄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
“那刻夏老师,我的日程表上还有其他的课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首先……叫我阿那克萨戈拉斯教授……”
阿那克萨戈拉斯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被打断的不快,眉头也蹙了起来。
他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目光沉沉地落在白厄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直接的锐利。
显然是在纠正白厄方才那声“那刻夏”
“其次,更正一下说法——这不是所有人的最后一堂课,是不延毕学生的最后一堂课。”
白厄惊了,那刻夏老师真让他延毕啊。
“不是哥们……呸!老师,真延毕啊……”
阿那克萨戈拉斯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方才那点对学生的复杂心绪被这声“哥们”冲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不快。
他抬眼看向白厄,眼神里像是淬了点冰碴子——这孩子怎么也学起伊卡洛斯那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腔调了?
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这俩小子就得合伙喊他“独眼薄荷猫老兄”了。
“谁是你哥们?哀丽秘榭的白厄,扣一个学分!”
白厄那句“哥们”刚落音,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愠怒还没散,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噗嗤”。
“嘻……”
是遐蝶没忍住。她本想憋着,听到“扣一个学分”时,眼角的笑意却像按不住的嫩芽,“腾”地冒了出来。
她慌忙抬手捂住嘴,指尖抵着唇角,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了颤。
好在阿那克萨戈拉斯并未在意,他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目光扫过眼前这几个让他又气又放不下的学生。
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已带上了几分收尾的意味:
“言至于此。那么,下……”
他本想说“下课吧”,这三个字在舌尖刚要滚出来,却被一阵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猛地截断——
“……请等一下,教授!”
风堇正从廊下的石阶上慢慢走下来,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阿那克萨戈拉斯,声音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急切。
“根据树庭的讲义规范,授课教师在最后一个课时的结尾,应当‘与学生畅谈卒业后之理想,引导学生走上妥实之道路。’这么重要的环节可不能忘了呀,教授?”
可靠的风堇小姐作为助教,及时提醒了阿那克萨戈拉斯所遗忘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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