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凤在安顿好罗华平后,立刻开始操心厨房。“明子,锅碗瓢盆呢?放厨房吧?这灶台能用吗?煤气罐弄了没?”她一边问,一边走进空荡荡的厨房查看。
客厅里,罗亮和李志远成了主力。他们和两个麻木师傅一起,把大大小小的蛇皮袋、包裹、网兜卸下车,堆满了半个客厅。
罗明指挥着分门别类:
被褥衣物:先集中放到卧室角落,等床铺好再整理入柜(旧抽屉柜和新买的塑料收纳箱)。
锅碗瓢盆、粮油米面、腊肉腌菜:全部搬进厨房。罗明赶紧拿出昨天买好的单灶煤气灶和一小罐煤气(临时买的,只够用几天),接好。“妈,先用这个,明天我再去找地方灌大罐的!”
老家带来的旧轮椅:拆开麻绳,暂时靠墙放在客厅角落备用。
其他杂物:暂时堆放在客厅另一边,等后续慢慢整理。
罗明拿出新买的扫帚拖把:“娟儿,等下把地再扫扫拖拖,路上带的灰大。秀云,你看看孩子的衣服放哪里方便拿。”
101室初步有了样子,但十口人挤在两室一厅显然不可能。
罗明拿起另一串钥匙(张波给的301室钥匙),对罗亮、李志远、许凯、许金平和李志文说:“走,你们几个跟我上三楼!301也租了。”
一行人跟着罗明爬上三楼,打开了301室的门。这里的格局和101类似,但只有简单家具(两张床、一个旧桌子、两把椅子),显得更冷清些,灰尘也更明显。
“嚯,这地方视野好!”李志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
“哥,这是你租的?”罗亮好奇地问。
“嗯,公司老板帮忙租的,算我的落脚点。”罗明没多解释,“条件比楼下差些,但临时住住没问题。楼下两间卧室,一间给爸妈,一间给娟儿,许凯,你晚上住下面,姑爷劳烦您晚上和罗亮挤一下,下面有三张床。志文哥和志远,晚上先在3楼将就下,挤一挤。3楼剩下的房间,我和秀云,还有罗欣,罗浩一起。先将就下,等工地开工了我们都要去工地干活的。”
安顿好住处,天色已完全黑透,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一天的奔波,早已饥肠辘辘。
“妈,嫂子,娟儿,厨房东西都搬下去了吧?赶紧看看能做点啥吃的?大家伙都饿坏了!”罗明催促道。苗凤和李秀云、罗娟立刻下楼钻进101的厨房。
厨房里一阵忙碌。苗凤指挥:“秀云,快,把那袋新米拆了,淘米煮饭!娟儿,把带来的腊肉切一块下来,用热水洗洗,切成薄片!我来洗白菜!明子,有鸡蛋没?”
“有!昨天买了!”罗明赶紧从角落的袋子里拿出几个鸡蛋递过去。
很快,厨房里响起了熟悉的锅碗瓢盆交响曲。煤气灶点燃,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腊肉的咸香、米饭的清香、炒白菜的鲜香混合着油烟味,弥漫了整个101室,瞬间驱散了新环境的陌生感,带来了家的温暖。
罗明则带着罗亮、李志远等人,把客厅堆放的行李继续归整,腾出吃饭的空间。他把方桌搬到客厅中央,摆好塑料凳。许凯帮忙把带来的搪瓷碗筷用开水烫了一遍。
当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盘油亮喷香的腊肉炒蒜苗、一大碗清炒白菜、一碟淋了香油的腌菜、还有一大碗葱花鸡蛋汤被端上桌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疲惫仿佛被这诱人的香气驱散了大半。
“开饭喽!”苗凤一声招呼,大家围着桌子坐下。虽然挤挤挨挨,凳子也不够(罗亮几个小伙子干脆站着或蹲着),但这顿在陌生城市、新租屋里的第一顿饭,吃得格外香甜。
罗明给父亲喂了几口软烂的饭菜和汤,看着家人虽然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看着孩子们大口吃饭的样子,心中充满了踏实感和沉甸甸的责任。
饭后,女人们收拾洗碗。
晚饭的暖意和喧嚣渐渐散去,碗筷洗净归位,孩子们在卧室沉沉睡去,罗华平也在苗凤的照料下安稳躺下。
客厅里,男人们抽着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
罗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吃撑了,都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也认认路。”
几个男人心领神会,知道罗明这是有话要说,纷纷掐灭烟头(或藏起没抽完的),鱼贯而出。罗明对李秀云和罗娟交代了一句:“看好家,我们就在附近转转。”
初春的夜晚,三镇的街头依然带着寒意,但比白天清静了许多。昏黄的路灯将人影拉得老长。一行人沉默地走出丽景小区,沿着相对僻静的街道慢慢踱步。远离了家里的灯光和女眷孩子,气氛明显沉凝下来。
李志远从兜里掏出一盒还算新的“白沙”烟,熟练地拆开,先递给罗明和许金平,又递给大哥李志文,然后是许凯,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一根给罗亮。
“哟,还是白沙啊!好烟!”许金平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露出笑容。
罗明也接了一支,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顺手却把罗亮刚叼在嘴上的烟抽了过来,瞪了他一眼:“几岁啊?毛都没长齐就想学抽烟?”
罗亮梗着脖子,小声嘀咕,带着点不服气:“我都十八了!成年了!是志远哥派的烟啊,关我什么事嘛……”声音在罗明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罗明没理他,先给许金平和李志文点着了烟,然后把打火机抛给许凯让他自己点。
他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气入肺,似乎也驱散了一些疲惫和压力。他目光扫过身边这几个最亲近也即将成为他左膀右臂的亲戚,最后落在了许凯身上。
“凯子,”罗明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听说你找娟娟拿压箱钱买摩托车了?买了没?买的什么牌子的?花了多少?”这是他一直记挂的事。
许凯刚点燃烟,被突然一问,呛了一下,有些慌乱:“啊?摩…摩托车?哥,那个…那个钱…”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窘迫,“钱…我没买,我拿回来还给娟娟了。”
“嗯?”罗明眉头一皱,眼神锐利起来。
许凯感受到压力,连忙解释:“大哥,这件事…我等会儿单独给您解释行吗?保证给您说明白!”他眼神里带着恳求。
罗明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不似说谎或有歪心思,才缓缓点了点头:“行,等会儿说。”他暂时按下这个疑问,话锋一转,切入了今晚散步的核心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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