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说正事。说说这次接的工程。”罗明停下脚步，其他几人也跟着停下，围拢过来，昏黄的路灯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除了科教楼那边剩下的一点收尾尾巴，这次大头，是中医大新校区三栋楼的内粉和涂料！”罗明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一栋小宿舍楼，5100平米；一栋大宿舍楼，6700平米；还有一栋教学楼，9300平米！加起来，两万一千多平米！”
数字报出来，连一向沉稳的许金平和李志文都忍不住吸了口气。罗亮和李志远更是眼睛放光。两万多平米！这在他们老家，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活！
“教学楼，要求做乳胶漆涂料，墙面顶棚都要做光。宿舍楼，做仿瓷涂料。”罗明清晰地划分了工艺要求，目光扫过姑爷许金平和妹夫许凯，“姑爷，凯子，年前我跟你们提过科教楼乳胶漆的工艺和要点，还记得吧？这次教学楼的要求只高不低！志文哥，”他又看向大舅哥李志文，“初二去你家拜年，我也跟你详细说过仿瓷涂料的做法和现在的行情。”
李志文沉稳地点点头：“嗯，大明，你说过，我心里有数。”许金平和许凯也连忙点头：“记得，哥（大明）。”
罗明环视众人，语气变得郑重而坦诚：“大家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我罗明在这里，也不跟你们玩虚的，绕弯子。”他顿了顿，清晰地报出了工价：
“仿瓷涂料，包工包小工具（铲刀、刮板、砂纸等），不包料，1块5毛钱一个平方！乳胶漆涂料，同样包工包小工具，不包料，2块5毛钱一个平方！内粉3块五毛钱一个平方，也是给你们包小工具。”
话音落下，路灯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许金平、李志文、许凯、李志远，包括罗亮，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和狂喜！
这个价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比他们在老家干零活或者在小工地上的工钱，高出一大截！甚至比罗明之前提到的行价，还要高！
罗明看着他们的表情，立刻补充道，语气带着告诫：“别拿这价钱去跟科教楼比！那是特殊情况，急活，风险大，还有各种原因，所以当时开了高工价。我给你们开的这个价，在现在三镇的行市里，绝对是高的！至少比外面散工包的价，每平方高出5毛钱！”
他目光变得锐利，扫过每个人的脸：“但是！这个价钱，只针对你们！只因为你们是跟我罗明一起从老家出来打拼的亲人！是给你们带着队伍、担着责任、保证质量和进度的辛苦钱！这价钱，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出了这个圈，谁都不准到外面乱说！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外面瞎咧咧，坏了规矩，以后再有活，别怪我罗明不讲情面！”
警告的意味十分明确。亲戚归亲戚，但行业规矩和商业机密，不容触碰。这也是罗明对他们的一种保护，避免他们因露富或不懂行而惹麻烦。
“明白！大明你放心！”李志文第一个沉声表态，他年纪最长，也最稳重，深知其中的利害。
“哥，我们懂！绝不乱说！”许凯也赶紧保证。
“知道了哥（大明）！”许金平、李志远、罗亮纷纷应和，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多了份郑重。
“嗯。”罗明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现在，活就在这儿，价钱也摆在这儿了。关键是看你们能摇来多少人，能拉起多大的队伍，能吃下多少量！”
他看向最有组织能力的李志文和许金平：“姑爷，你在老家认识的老把式多，人脉广。仿瓷涂料这块，技术要求相对低些，但面积大（宿舍楼合计平米），需要的人手也多。你合计一下，能拉来多少熟手？十五个？二十个？要能吃苦、听指挥、手艺过关的！生手暂时不要！”
他又看向许凯：“志文哥，乳胶漆这块（教学楼9300平米），工艺要求高，尤其是打磨和涂刷的平整度、光洁度。你上次在科教楼跟过，有经验。这次我要你独立带一个班！你能拉来多少人？七八个熟手行不行？你自己必须把工艺要点吃透，带着他们干！质量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找你！”
最后，他看向跃跃欲试的许凯，罗亮和李志远：“许凯，亮子，志远，你们三个，跟着志文哥和姑爷打下手，跑跑腿，学学怎么管人、怎么协调。别光想着自己干那点活！要学会当个小头目！特别是亮子，你给我收收心，多看多学少说话！”
罗亮被点名，缩了缩脖子：“知道了哥。”
“时间紧迫！”罗明最后强调，“正月十六，也就是阳历二月十五号，正式进场！满打满算也就剩个把星期了！你们自己抓紧时间合计，电话联系也好，明天一早去邮局发电报也好，尽快把人定下来！告诉他们，来了包住（就在工地附近找便宜的地方，或者住工地），吃暂时自己解决，工钱可以按天预支一部分，绝不拖欠！但丑话说前头，来了就得给我好好干，偷奸耍滑、手艺不行的，我随时让他卷铺盖走人！”
他顿了顿：“我这几天晚上应该都在这边（丽景小区）。白天工地和公司事多，不一定有空。你们自己先商量着定人。等人员大致确定了，我抽时间带你们去现场看看，认认地方，熟悉下环境。特别是教学楼的结构，乳胶漆的基层要求高，得提前心里有数。”
路灯下，罗明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他不再是那个在张波面前谨慎小心的包工头，而是在家族和事业伙伴面前，展现出清晰的规划、果断的分配和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抛出了诱人的蛋糕，也划下了明确的红线，更分配了具体的责任和目标。
许金平、李志文、许凯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压力和沉甸甸的责任。李志远和罗亮更是摩拳擦掌。
“行！大明，我们明白了！”李志文代表大家表态，“回去我们就合计，尽快把人定下来！保证不耽误事！”
“好！”罗明把烟头摁灭在路边的垃圾箱上，“那就这样。散散步就回去吧，明天还有得忙。凯子，你留一下。”他示意许凯单独留下。
其他人识趣地继续往前走，把空间留给罗明和许凯。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他们两人。罗明看着许凯，眼神带着询问：“说吧，摩托车钱怎么回事？”
许凯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开始低声解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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