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向站在李志文身后、神情有些落寞的李志远,走上前,将另一个红包轻轻放进他手里,柔声说:“志远,新年新气象,这是姐和你姐夫的一点心意,拿着压岁钱,祛邪避灾,来年一切都会顺当起来的。”
李志远愣住了,握着那带着体温的红包,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志文在一旁连忙道:“这…这怎么好意思…秀云,明子,你们太客气了…还特地跑一趟…”
罗明拍拍李志文的肩膀:“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志远也是我们的弟弟。让他放宽心,好好过年。”
李秀云也温和地对李志远说:“志远,凡事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明天初一,跟哥一起出去拜年,走动走动,心情就好了。”她又对李志文说:“哥,那我们回去了,家里孩子们多,得赶紧回去看着点。”
离开李家,走在回家的路上,罗明握住李秀云冰凉的手,揣进自己兜里:“这下心安了吧?”
李秀云点点头,松了口气:“嗯,看到他们都还好,就放心了。规矩是规矩,但情分不能冷了。”
回到家,守岁的气氛依旧热烈。小思思已经窝在妈妈罗芳怀里打瞌睡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许易也在爸爸许凯的轻拍下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快到零点时,气氛达到一个小高潮。罗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挂长长的鞭炮,对罗亮和许凯一挥手:“走,放炮去!辞旧迎新!小声点儿,别惊着孩子们。”
男人们都笑着轻手轻脚地涌到院子里,孩子们既害怕又兴奋地捂着耳朵躲在门后看。周剑雄把睡着的思思交给苗凤抱着,也跟了出去。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响声瞬间充满整个院落,红色的纸屑纷飞,硝烟味浓郁,象征着驱走一切邪祟晦气,迎接红红火火的新年。巨大的声响还是惊醒了小思思,她瘪瘪嘴要哭,罗芳赶紧轻声哄着。许易也被惊醒,哇哇哭起来,许凯赶紧跑回来从罗娟怀里接过儿子,笨拙地摇晃着。
放完鞭炮回来,就是家里孩子们最期待的环节——发压岁钱。
罗华平和苗凤作为祖辈,率先笑呵呵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来,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平平安安又长一岁!”他们给欣欣、浩浩发了红包,又拿出两个特别的红包,笑眯眯地放到还在抽泣的小思思手里和被爸爸抱着的、懵懂的许易的襁褓上:“思思,小易,这是爷爷奶奶的压岁钱,保佑我们的小宝贝健康长大。”欣欣、浩浩小脸上乐开了花,脆生生地道谢:“谢谢爷爷奶奶!”周剑雄帮着思思接过红包,代她道谢。罗娟也替小易收好,笑着道谢。
接着是罗明和李秀云。他们给欣欣、浩浩、思思(由周剑雄代拿)发了红包,也给小易的襁褓上放了一个(由罗娟代收)。李秀云细心地叮嘱大的们:“拿好了,别乱花,明天妈妈给你们收起来。”然后,罗明和李秀云也走到罗华平和苗凤面前,恭敬地奉上红包:“爸,妈,新年快乐!这是儿子儿媳的一点心意,你们自己买点喜欢吃的。”
老两口推辞不过,笑着收下,连声道:“好,好,你们有心了。”
发完压岁钱,守岁还要继续。但孩子们往往熬不住,没多久就开始小鸡啄米般点头。
小思思早已重新入睡,小易也再次进入梦乡。李秀云便安排罗芳带着思思先去里屋睡下,也让罗娟许凯带着小易早点休息。
接着又安排欣欣浩浩也去睡,把他们的压岁钱仔细地帮他们收好。
大人们则继续聊天守岁,直到过了凌晨一两点,才陆续睡去。李秀云照例是最后一个睡的,她仔细检查了门窗和火烛,给几个孩子的被子掖好被角,看到小思思和小易都睡得香甜,想到娘家兄弟也安好地过了年,心里那份牵挂终于落下,这才带着一身疲惫和踏实的心境安然歇下。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就又响起了密集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这叫“开门炮”,迎接新年的第一缕曙光,也驱散旧岁的晦气。
李秀云依旧是家里第一个醒来的。虽然昨夜守岁睡得晚,但多年的习惯和心里的惦记让她准时醒来。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身旁的罗明和还在熟睡的孩子们。先是看了看睡在旁边小床上的欣欣和浩浩,给他们掖好被角,又悄悄走到门边,听听外间罗娟夫妇和小易、以及罗芳一家休息的动静,一切安静,她才放心地去准备早饭。
按照当地习俗,初一早上要吃饺子或汤圆,寓意“团团圆圆”、“事事圆满”。李秀云从灶房缸里取出提前磨好的糯米粉,开始和面。罗娟也很快起来了,帮着准备馅料。王兰则负责生火烧水。三岁的周思被厨房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跑进来要找妈妈,抱着罗芳的腿哼哼唧唧。半岁的许易也醒了,在罗娟怀里咿咿呀呀。
“思思醒了?来,舅妈给你擦把脸。”李秀云笑着用热毛巾给小家伙擦了脸,又变戏法似的塞给她一小块芝麻糖,“乖乖的,和哥哥姐姐玩去,舅妈给你们煮圆子吃。”
厨房里热气腾腾,白色的蒸汽弥漫开来,带着糯米和芝麻的香甜气息。一锅锅圆溜溜、白胖胖的汤圆在滚水里沉浮,被捞进一个个碗里。
吃汤圆的时候,最是热闹。欣欣浩浩自己能吃得很好了,周思则需要妈妈罗芳吹凉了喂,小嘴巴吃得一圈都是黑芝麻馅,逗得大家直乐。小易看着大家吃,急得直咂嘴,挥舞着小手,罗娟只好用小勺蘸了点汤喂他尝尝味道。
吃过早饭,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上山祭祖祈福。
这不仅是缅怀先人,也是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家宅平安。
罗明作为长子,带领着罗亮等人一行人带着香烛纸钱和供品,前往村子附近的山上。
山路上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空气清冷而清新,呼吸间带着松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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