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娘姥姥!这……这就是咱们往后住的地方?”
王虎一脚踏进远征军为他们安排的营房,整个人瞬间就傻在了原地。他看着眼前这宽敞明亮的砖瓦房,看着那一排排崭新的、铺着干净床单的行军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那能照出人影儿的光滑水泥地,感觉自己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娘的,这比县城里的大地主王扒皮的卧房都阔气!”李振也跟了进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冰冷的铁质床架,又按了按上面松软的床垫,脸上是如同做梦般的表情,“老子当了一辈子兵,睡过的不是山洞就是草窝,这……这床软得跟娘们儿的腰似的,躺上去还能睡得着觉?”
身后的战士们也一个个探头探脑,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拘谨。他们习惯了冀中平原的土炕和地窨子,眼前这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豪华”营房,让他们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都杵着干什么?没见过房子?”林啸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依旧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旧军装,与这崭新的环境格格不入,“都给老子滚进去!把你们的装备都放好!记住,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享福的!”
“是!”
战士们这才回过神来,虽然手脚还是有些放不开,但总算开始有秩序地整理起了内务。
就在这时,营房外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都出来!都出来!给你们送好东西来了!”昨天那个被打发去写检查的少校参谋何志远,此刻却一脸兴奋地站在几辆美式军用卡车前,对着营房大声吆喝着。
林啸天等人疑惑地走了出去。只见那几辆卡车的后车厢上,盖着厚厚的帆布,不知装的是什么。
“何少校,这是……”
“张军座特意为你们申请的!”何志远一挥手,几个国军士兵立刻跳上卡车,一把将帆布掀开!
“哗——!”
当帆布下的东西,暴露在昆明灿烂的阳光下时,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王虎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的、变了调的惊呼!
“枪……枪……全是新枪!”
只见那几个巨大的车厢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又一排崭新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美式武器!
造型粗犷、带着巨大圆形弹鼓的汤姆森冲锋枪!
枪身修长、线条优美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
甚至,还有几支带着巨大瞄准镜的斯普林菲尔德m1903狙击步枪,和两门扛在肩膀上、看起来怪模怪样的、筒子状的武器!
“我的天……我的天哪……”李振的眼睛都直了,他冲到卡车前,伸出颤抖的手,如同抚摸最珍贵的瓷器一般,轻轻地拿起了一支汤姆森冲锋枪。
那沉甸甸的分量,那冰冷而又充满了力量感的触感,让他这个玩了一辈子大刀和汉阳造的粗犷汉子,瞬间就红了眼圈。
“这……这玩意儿……就是美国货?”他喃喃自语。
“那当然!”何志远此刻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昨日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同为军人的炫耀和自豪,“这叫‘芝加哥打字机’!汤姆森m1928A1型冲锋枪!一百发的大弹鼓!一分钟能打八百发子弹!小鬼子的歪把子在它面前,就是个烧火棍!”
他指着另一边的m1加兰德步枪。
“还有这个!m1加兰德!半自动!不用拉一下打一枪!八发漏夹供弹!打完之后‘叮’的一声,弹夹自己跳出来!射速是你们手里那三八大盖的三倍不止!”
他又指向那两门筒子状的武器。
“看到那个了吗?那叫‘巴祖卡’!m1型火箭筒!专门用来对付鬼子的坦克和乌龟壳!一炮过去,就是个大窟窿!”
何志远的每一句介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独立团所有战士的心上!
他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强大、如此先进的杀人利器!
“都……都是给我们的?”王虎结结巴巴地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当然!”何志远大手一挥,“张军座说了,你们是英雄!打鬼子的英雄,就必须用最好的武器!五十支汤姆森,五十支m1加兰德,十支春田狙击步枪,还有两门巴祖卡!弹药管够!都给你们!”
“万岁!!!”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独立团的营地,爆发出比打赢了任何一场胜仗都要热烈、都要疯狂的欢呼!
战士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那几辆卡车!他们抱着那些崭新的武器,亲了又亲,摸了又摸,一个个笑得像个得到了新年礼物的孩子!
“他娘的!有了这家伙,老子一个人就能干翻鬼子一个班!”
“你看这瞄准镜!跟个望远镜似的!以后打鬼子,还不是指哪打哪?”
狂欢的气氛,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
下午,昆明西郊,远征军誓师大会主会场。
数万名身着崭新军装的远征军将士,排成了上百个巨大的方阵,如同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钢铁丛林。无数的战旗,在猎猎的风中招展。高高的主席台上,中美两国的高级将领,神情肃穆。
林啸天和他手下那五十名同样换上了美式装备的战士,被安排在了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但此刻,他们每个人的腰杆,都挺得笔直!他们手中的汤姆森和m1加兰德,让他们拥有了和身边这些“中央军”精锐,平起平坐的底气!
“同志们!”
一名身材高大、佩戴着上将军衔的将军,走到了主席台的最前方。他就是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军总司令,罗卓英。
他的声音,通过架设在会场四周的几十个大喇叭,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我们云南的土地上!但是,我们的身后,就是缅甸!就是我们国家最后一条国际生命线——滇缅公路!”
“现在!凶残的日寇,已经踏上了缅甸的国土!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斩断了我们所有的海上通道,现在,他们又想掐断我们最后一条陆路补给线!他们想把我们四万万同胞,彻底困死、饿死在这片土地上!”
“我问你们!我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数万人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直冲云霄!
“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的锦绣河山!我们已经退无可退!”
“今天,我们就要组成我们中华民族最精锐的远征军!走出国门,进入缅甸!与我们的盟友,并肩作战!”
“我们要用我们的飞机,炸平他们的阵地!我们要用我们的坦克,碾碎他们的骨头!我们要用我们手里的钢枪,告诉全世界——我们中国军人,不是东亚病夫!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为了国家!为了民族!”
“为了我们脚下这片,我们誓死要保卫的土地!”
“我命令:中国远征军!即刻!开拔!”
“保卫滇缅路!驱逐倭寇!”
“保卫滇缅路!驱逐倭寇!”
“保卫滇缅路!驱逐倭寇!”
震天动地的口号声,汇成了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名为“信念”的火焰!
王虎和李振,也被这股磅礴的气势所感染,他们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跟着人群嘶吼着!
誓师大会结束,林啸天将他手下五十名弟兄,单独集合了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些跟随他从冀中平原,一路走到这里的生死兄弟。
“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他缓缓地开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中国远征军的一员了。”
“但是,我不管外面叫我们什么,你们都得给老子记住!我们的番号,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独立团’!”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不是为了领美国人的军饷!”
“我们来这里,就为了三件事!”
“第一!杀鬼子!”
“第二!学本事!把美国人的飞机大炮坦克,是怎么用的,都给老子学到脑子里去!”
“第三!”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抢东西!把所有能带走的武器装备,都给老子想办法,带回我们冀中的家里去!”
“我们,是来给咱们独立团,给咱们根据地的父老乡亲,挣一份家业的!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五十个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股比那数万人还要坚定、还要狠厉的杀气!
“好!”林啸天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那支崭新的汤姆森冲锋枪,往肩上帅气地一甩。
“都把新家伙给老子擦亮点!”
“我们,准备出发!”
“去缅甸,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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